第026章 變故(第2/2頁)

王許渾身酸痛,白天挖了一天的泥巴,在夢中都感覺不到自己有胳膊了,那幫淮南兵倒像是要建磚窯,將挖出的泥土和勻,制成一個個泥球,然後便放到火中去烤,把他們忙的死去活來,自己夢裏仿佛還在和泥。突然腿上一陣疼,張嘴要喊,卻被人捂住了,睜眼卻看到旁邊一張臉黑乎乎的看不清楚是誰,耳邊聽那人低聲說:“別慌,某是三隊的隊正羅疤臉,有件事情想與你商量一下。”

王許驚了一下,轉身拉開帳篷,借著月光仔細端詳了一下,那人一張國字臉,一道刀疤從左額一直拉到右腮,月光下甚是猙獰,正是三隊的隊正羅安瓊。四周人群聳動,隱隱形成一個圈子,將其他人隔在外面。王許暗思:“這羅疤臉本為‘蔡賊’,最是好勇鬥狠,往日在汴軍時便並不與某相得,這時找某卻不知有何事。”

羅安瓊看王許清醒了過來便開門見山地說:“王隊副,今夜找你非為他事,只為了如何一起反出這淮南軍,到那壽州去。”

王許卻暗自起疑,那羅安瓊本是蔡州降軍中有名的勇士,那天隨著龍十二進到呂方帳中就有此人,雖然出來後還是並未見什麽異常,但呂方極為奸詐,莫非借此人又要行那奸計?

羅安瓊看了王許沉吟半晌卻不說話,便知懷疑於他,苦笑道:“那日帳中的確呂方對某不錯,本來某也決定給他賣命的,但前幾日某和幾個弟兄晚上偷偷出去打點野食,回來時卻被黑雲都的‘夜不收’給逮住了,還好那帶頭的在秦宗權麾下時是某的同鄉,他偷偷告訴某兩個消息。一個是某那隨孫儒南下的弟弟當時沒有死,後來隨那王啟年校尉護送商隊時死在呂方的手上。”說到這裏,羅安瓊頓了一下,貼近王許耳語道:“淮南軍馬上要撤軍了,據說兩浙都指揮使錢繆已經發兵討伐自立為皇帝的義勝節度使董昌,那錢繆素有梟雄之名,才略遠勝董昌,楊行密絕不會允許他吞並董昌,壽州久圍不下,淮南大軍要南下攻打杭州,吞並吳越之地。”

王許腦中仿佛有一群馬蜂,嗡嗡作響,他雖然怨恨呂方使計破了濠州,傷了他營中許多弟兄,但正如那日晚上安仁義所說,當今亂世各家豪強無所不用其極,呂方的做法也算不得什麽,何況城破後求情饒了自己一幹降軍的姓命,自己更要承他的情,後來屢次自己頂撞於他,給他難堪,他卻不以為意,足智多謀,氣量更是自己所僅見,雖然感情上難以接受,但心裏已經承認了對方是自己的長上,如今這羅安瓊卻要叛變於呂方,自己心中竟是一片大亂,不知說什麽才好。

王許旁邊的幾個人也聽到了羅安瓊的話語,一個個欣喜若狂,他們這群青州兵不像龍十二、羅安瓊那幫蔡州降兵,家人妻小都在宣武鎮轄下,若是淮南打下壽州,除非淮南大軍北上占領河南山東諸州,自己和家人妻小重逢的機會幾乎為零。若不是害怕壽州守軍信不過自己,加之降兵幾乎全是蔡州兵,平日裏就不和,早就叛出大營投奔壽州城了。今日聽了羅安瓊的話語,卻不知王隊副為何猶豫。看著手下弟兄懇求和不解的眼神,王許心中如亂麻一般,過了半晌,低聲答道:“也好,i你某聯系信得過的弟兄先準備些,待淮南大軍開始撤退時再做打算,此事重大,莫讓兄弟們性命們白白丟了。”

那羅安瓊低聲說道:“那是自然,不過就算那淮南軍不退,某也要找個機會取了那呂方的性命,某家人妻小早就在黃巢之亂中不知音訊,只有這一個弟弟,卻死在他手。”說到這裏,兩眼兇光畢露,臉上肌肉抽搐,那條傷疤仿佛有生命一般跳動,整個人仿佛一頭擇人兒噬的兇獸,周邊的幾個青州兵不禁挪動身體離他遠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