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城降(第2/3頁)

江從勖嘆道:“你今日晚上便收束軍士,封存府庫,派人出城與淮南大營聯絡,明日便開城投降吧。小心千萬不要驚動了城內宣武鎮的監軍。”

東門外,莫邪都營中,呂方正巡視軍營,後面緊跟著王佛兒和範尼僧,那範尼僧一副肚子裏面滿都是話的樣子,卻不敢問。

營中將士士氣出奇的高漲,那幫降兵都是些老兵痞子了,刀尖上少說也滾了七八年了,可攻城戰哪次不用一大半弟兄們的屍體去填城壕墻角,淮南軍讓他們打頭陣的原因也心知肚明,擺明是用來消耗城頭箭矢滾木當炮灰的。可打了一天,攻方就死傷了七八個,守城的倒死傷無數,將護城壕、女墻、弩台、望樓一舉蕩平,壽州城根窯子裏的娘們樣一下子給扒了個幹幹凈凈,不要說親眼見過,連聽都沒聽說過。降兵們看呂方的眼神也由過去的不信任、仇恨變為驚奇、佩服,不時有人賠著笑臉向來自七家莊的親兵打聽呂方的來歷,親兵們臉上仿佛放著光一般地說:“你們跟某們呂執政可算有福氣了,當年80步外就能射殺賊首,濠州之戰你們也看到了,這就是那邊大營裏的節度使、團練使們也沒這個本事吧。”那汴兵回營後又得意洋洋面對著同帳篷的弟兄們聲稱指揮使原先就是關西人,流落淮南,世代將門子弟,祖上便跟隨太宗皇帝破宋金剛、取洛陽、下河北、掃平西域無役不與。從收兵回營倒晚上例行行營的三個時辰內,呂方的祖宗已經有了好幾種說法:李衛公、侯君集……不過有一個點是共同的,都在淩煙閣上留了名。

“營中將士們士氣倒是高漲的很。”王佛兒低聲說。

呂方隨口應了聲,他知道王佛兒自從從軍之後,特別講究上下之分,言談舉止,像個冬烘先生一般,今日巡營找話茬子絕不會就這點事情,便等著他的下文。果然王佛兒後面一句和前文毫不相幹:“今日為何這石炮打得這麽準,莫非施了什麽仙法?”

呂方轉過身來臉上似笑非笑地問:“你問這個作甚,莫非李銳他問你的。”

王佛兒笑道:“佛兒就算再蠢也知道這個機密不可與外人說,只是心中實在好奇,某在指揮使麾下呆了也有一年多了,知道並非什麽神仙,可今日那石炮打得這麽準,可出奇的很。”

呂方笑道:“其實也沒什麽打緊,反正明日楊行密也必然要派人來問,某也不得不說出來一些竅門來,佛兒,你看那石炮和其他軍中的有什麽不同。”

王佛兒看來已經觀察了很久,不假思索地說:“也沒什麽不同,不過別的營中石炮乃是眾人拉的,某們的用土筐下墜來拉動,不過這不是更麻煩嗎?”

呂方揮手召了範尼僧過來,笑道:“佛兒也看出來了,尼僧,你便說其中奧妙與佛兒聽。”

範尼僧連忙上前兩步,躬身說道“這石炮的奧妙就在於,石炮之所有不容易打準是由於每次彈丸的落點都會變化,就算一次打中,下次也未必能打中目標。每一門石炮每次射出的彈丸飛行的距離取決於彈丸的重量和杠杆一段力量的大小,這些天來,指揮讓石匠打磨石彈,使之重量都是八斤左右,那只要拉力能夠保持一致,彈丸的飛行距離便是一定的了。那麽多人每次拉力無法保持一定,但若是用土筐,只要不斷調整土筐中的土,只要一發打中了,後面的就會接二連三的打中,這樣就越大越準。”

說到這裏,範尼僧頓了頓,看了呂方一眼,看呂方沒有什麽神色變化,才繼續說下去:“前面所說的只是一部分,若是淮南軍中有人詢問,佛兒不妨說與他們聽,下面說的,乃是機密中的機密,恐怕天下只有指揮使一人明白緣由,若是完全鉆研清楚,天下堅城不過如同笑話一般,切不可說與他人聽。”到了最後幾句,範尼僧神情嚴肅,平日臉上輕浮的表情早已無存,哪還有平日那落拓書生的模樣。王佛兒聽到這話,後退一步,躬身道:“這般緊要事情,越是少一個人知道便有一分好處,佛兒又未曾執掌炮隊,還是不要說得好。”

呂方臉上神色淡淡的:“尼僧多慮了,佛兒是某的心腹,這點事情有什麽不可與他說的,再說炮隊中觀察台上的那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一點,瞞住佛兒又濟的什麽事。”

範尼僧聽了這話,已是滿頭大汗:“是在下考慮不周,等某回去定然派人好好監視那觀察測繪的人員,免得泄露。”

呂方揮揮手,說:“看台和負責畫圖的都是呂姓族人,一般出不了問題的,再說其他人也未必看得出關鍵所在。佛兒,這炮隊的關鍵所在不在石炮上,乃是在看台和實現測量地形圖的人上。前些日子,某已派人量出東門外顯著的地標與甕城的距離,這樣在彈丸落地後便可算出還差多少落到城門上,每門石炮以前都有試射,大概筐中放多少袋土和彈丸飛行距離之間的比例也列在表中,如此才能兩三次就可找準靶子。伱懂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