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0章 逃生(第2/2頁)

兩人躬身行禮謝了恩賞,便退下收拾士卒進食休息。留下範尼僧一人,他揮手讓身邊衛士離開,主君呂方把自己從一介流浪漢提拔為一縣之長,在出征後將妻小和手中唯一的地盤交給自己,自從得知叛亂的事情,範尼僧腦子裏的那根弦一直是緊繃著的,生怕形勢有變,愧對主君的知遇之恩。在以可以忽略不及的代價拿下朱家村後這根弦總算松了些,雖然未曾見到賊首的首級,但其根本之地已失,糧食軍械皆已在自己手中,縱然逃出生天,聚集亂民,但軍無積蓄必亡,再說自己已經搶了先手,其他賊眾也未必來得及聚集人手,在這場和時間賽跑的競賽中已經贏了九分。想到這裏,松弛下了心情的範尼僧才注意到整個朱家村空氣中彌漫著人體燒焦後特別的味道,不時傳來一兩聲壓抑著的哭聲,因為馬上就要向下一個叛亂者所在村莊進發,士卒們都在緊張的進食休息,並沒有發生打完勝仗後常有的奸淫擄掠的現象。二十多個村民正在不遠處挖坑,用來掩埋屍體,一群被捆成一串的村民被押往那裏,神色木然,他們都是朱挺之親信族人,他們即將被推到坑邊全部殺掉。一來震懾村民,而來等下離開後,留守軍人少,免得他們明知必死,起來反抗。範尼僧看著這一切,心裏不禁有些惻然,仿佛回到了父親被殺後,逃亡的時候,只不過情形掉了個個,自己由被追殺者變成了殺人者。想到這裏,範尼僧搖了搖頭,握緊了拳頭,叛亂者必死,這時候需要的不是仁慈而是忠誠,自從呂方收留一條喪家之犬般的自己還許諾替他報殺父大仇之後,範尼僧就下定決心作呂方的忠犬,任何攔在主君前進道路上的絆腳石,就一定要把他們鏟除。

胡義成離開那片蘆葦蕩後不過一響的功夫,火勢便小了,畢竟蘆葦不是樹林,幹燥的蘆葦不經燒,大火來得快也去得快。只見潮濕的泥沼上光禿禿的一片狼藉,只余有幾處還未曾熄滅的殘火。在離岸邊還有半裏水面上飄著一條朝天翻著的小船,旁邊還有三具屍體。被燒得焦黑。幾只烏鴉圍繞著屍體盤旋著,仿佛要確定下面的食物是否還活著,終於烏鴉落了下來,在屍體上踱了幾步,不時得意洋洋的呱呱叫幾聲,仿佛在宣示對這幾具屍體的所有權。正當此時,那條小船旁邊的水面猛然冒出兩個人頭來,濺起一陣水花,將那幾只烏鴉驚得飛了起來,呱呱的叫著。那兩人正是朱挺之和他那個肩膀受箭傷的隨從,原來當時火勢甚急,那兩個受傷的隨從跑在前面,朱挺之眼見被火勢吞沒,急中生智,將那小船翻過來,覆在自己頭上,那船飄在水面上,船底和水面之間還余有一部分空氣,朱挺之和剩下的那個隨從屏住呼吸,竟熬了過去。過了小半個時辰,兩人在船下凍得滿臉烏青,終於忍不住了,也無力將船翻過來,只得從船下潛爬出來,就算追兵就在船外等著,也勝過在船下活活憋死了。沒想到從船下出來,追兵卻已經走了,死裏逃生的狂喜立刻淹沒了朱挺之,竟就狂呼了起來,正在此時,旁邊的隨從扯了一下朱挺之的衣服,此時朱挺之在水中泡了過久,又狂喜過度,竟有點脫力了,一跤跌入湖水中,還好這蘆葦蕩中水也不過及腰深,朱挺之嗆了兩口水便清醒了過來,扶了一下旁邊的船便站了起來,之間隨從指著朱家村方向,滿臉都是擔憂之色:“老爺,只怕村子破了。”朱挺之往那個方向看去,蘆葦被燒光後,湖面上沒有遮攔,依稀可以看見一縷縷黑煙升起,看方位正是朱家村,看到這般黑煙,定是許多房屋都被燒了,朱挺之不知哪裏來的一口氣,爬上小船,跪在船底上向天祈禱道:“今日大難不死,上天必有大任與某,縱然九死也要報這滅門之仇,若違此誓,當如此指。”說罷拔出懷匕,一咬牙便把左手小指割了下來。說罷便爬下船來,隨手撕下布條包紮了傷口,與那位隨從將那三具屍首推入小船下面。以為墳墓。兩人踉踉蹌蹌的爬上河岸,跪下向船拜了三拜,便疾步向最近的一家村子走去。樹上的烏鴉見到口的食物被奪走,紛紛發出一片不滿的呱呱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