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驅狼吞虎(第2/2頁)

杭州城,鎮海節度使府白虎節堂外戒備森嚴,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披甲持矛的衛士遍地皆是,此時已是深夜,可堂上依然燈火通明,爭論聲連距離節堂二十余步外的守卒都聽得到,從午後開始,軍議已經持續了四五個時辰,可依然沒有結果。

錢繆坐在上首,下首一名紅臉漢子正激烈的向錢繆陳詞,正是領軍鎮守西陵的鎮海節度副使杜陵:“安仁義已偷越楓林渡口,如今浙江之險已與我共有,且位居上遊,如今西陵數面受敵,危如積卵。還請使君速速遣兵來援。”

“楊行密已領大軍渡江南下,蘇杭諸州縣水道縱橫,彼舟師強盛,無險可守,且是我等腹心之地,只怕成刺史不能死守蘇州城中,杭州守軍得隨時準備北上支援,還是趕快發信給顧全武,讓他回軍,先擊退淮南軍,再去進攻董昌不遲。”說話的是靈隱寺的主持了凡,他的立場出人意料,力主將其兄弟顧全武速速調回,致眼前的大功與不顧,回頭來對付緊逼西陵的宣潤大軍。

“主持何出此言,莫非是心疼那些損失的寺產不成?須知一世縱敵,數代之患呀。”說話的是一個醜陋書生,正是羅隱,他本是當時名士,是錢繆的心腹謀士,石山之戰後,便回到杭州。他熟習儒學,平日裏對口稱慈悲無欲,實際積蓄田產了凡本就十分瞧不起,這次安仁義渡江成功也是因為了凡手下的叛變而成,見了凡還要調顧全武回來來守備西陵,便忍不住出言譏諷。因為他剛從前線回來,熟悉顧全武軍中情況,是以錢繆十分重視他的意見。

“休得胡言,了凡主持又豈是那等積田累舍的守財奴,為了些寺產誤了大事。”錢繆見了凡臉色鐵青,顯然動了真火,現在形勢緊急,鎮海軍諸將平日裏對靈隱寺為代表的寺院們侵吞田地,隱藏蔭戶,坐擁巨大財富,早就頗有微詞,這次了凡手下的僧兵出現叛徒,導致大敗,矛盾便顯化出來,若是沖突起來,只怕不等淮南大軍來打,自己便殘殺起來,那時便不可收拾了,於是立刻出言訓斥羅隱。

羅隱本是個聰明絕頂的,聽了錢繆的話,立刻便懂得了錢繆的意思,便也不繼續糾纏那個話題,向錢繆行了一禮,稟告道:“中原宣武朱溫本就是貪婪無厭之人,卻惟獨對魏博羅弘信百般禮遇,稱為‘六哥’不名,所為無他,不過因為魏博北控太行,南扼孟津,河東大軍若要進攻關東,都必先取此地李克用不小心拉攏,卻四面樹敵,強攻魏博,定然為淵驅魚,將羅弘信趕到朱溫那邊,眼看泰寧、天平兩鎮孤立無援,便要為朱溫所並吞,一旦朱溫盡去強敵,兵鋒便直抵淮河,楊行密又豈能在吳越久持,若不能在這次攻下越州,消滅董昌,一旦他收拾人心,重新控制屬州,只怕浙江以東皆不為使君所有。錢使君,千萬不可因小失大呀。”說到最後,羅隱言語激烈,顯然已經焦急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