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董真(第2/2頁)

“府庫如洗?”一股怒火頓時從董真小腹直沖頂門,若不是從父在前面,只怕他立刻便一刀斬了湯臼這小人,從父執掌浙東十余年,越州城中光是存儲錢帛的庫房便有三百余間,數目恐怕不下千萬,從父莫非留著這些錢帛給自己買棺材嗎?難道他不知道一旦兵敗,再多財貨也都是留給錢繆的嗎?但想起自從董昌自稱越帝後,越發喜怒無常,功臣宿將,一言不合,便加以族滅。董真只得壓下胸中怒氣:“若是錢帛緊缺也就罷了,只是這一個多月來發放給士卒的口糧也不足量,而且裏面諸多黴爛陳米,沙石也多了些,還請補足,免得讓士卒們空腹迎敵。”

董昌此時好像清醒了些,明白了董真說話的意思,起身想要說些什麽,湯臼卻大聲笑道:“少將軍此言差矣,某昔日家中飼養鷹犬,皆只讓其吃的六七分飽,方才會去撲捉獵物,若是吃的太飽,便整日裏庸庸碌碌,不想動了。用兵也是一樣,錢繆軍中饒有資財糧米,少將軍勇猛無敵,何不領兵去鎮海軍那裏搶來,又何必向大王這裏討要?”

董真聽到湯臼這番話,方才好不容易才按捺住的怒火立刻迸發出來,右手中的頭盔立刻擲了過去,將湯臼打倒在地,兩步沖到身前,一腳踏在湯臼胸口上,戟指罵道:“你這賤奴,在石山時不聽胡雲忠言,丟失要地,喪了萬余大軍,回來就該問罪處斬,卻逃得性命,還在這裏胡言亂語,克扣將士口糧,從父大事都是壞在爾等小人手裏。”說到這裏,腳底用力,便要將湯臼踩死在當場。

湯臼腦袋挨了一下,頓時頭破血流,跌倒在地,還沒起身反抗,便被董真一腳踩在胸口,動彈不得,隨即感覺到胸口那只腳仿佛千鈞巨石般壓下來,一口氣頓時上不來了,眼看便要肋骨齊斷,被踩死在當場,趕緊抓住那只腳,雙手拼盡全身力氣向上推去,口中連連呼救。他在生死關頭,倒迸發出平日裏從未有過的力氣,以董真的大力,一時間竟僵持住了。

堂上此時頓時大亂,方才都喝得有七八分醉的那些董昌親信此刻酒早已化成一身冷汗流了出來,都嚇醒了。可董真一向以勇武冠於軍中,此刻雖然手中沒有兵刃,但也無人敢上前搭救湯臼,只不過遠遠的大聲勸說董真而已。而且湯臼這人平日裏依仗董昌的寵信,驕橫跋扈,並不得人心,只怕眾人中內心還暗自叫好巴不得他死在當場的還居多。

湯臼被踩在地上,雙手托著董真的右腳,力氣越發不濟,身上的錦袍早已被汗水浸濕,生死之間的那股力氣已經過了頭,兩只胳膊已經沒有了知覺,眼見得那只腳離自己越來越近,口中更是不住的向董真哀求,饒了自己這條性命,可看董真臉色是對自己已經恨之入骨,只是不斷加力把自己踩死方才快意。堂上一同飲宴之人也無一人來施以援手,只是躲得遠遠地喊著董少將軍三思,湯臼此時暗自發誓:若是自己此次逃得性命,定要將這些臨危不救的小人個個殺死,說來奇怪,如論仇恨程度,只怕在湯臼心頭,對董真的比起這些同伴的還遠遠不及。

眼見湯臼就要被董真當場踩死,猛然間一聲怒喝:“真兒這是在幹什麽,如此妄為,你心裏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董真吃了一驚,趕緊收回腳來,回頭一看說話的正是自己從父董昌,趕緊行禮賠罪。湯臼逃得性命,趕緊手腳並用爬到董昌身旁,此時他覺得最安全的地方便是那裏。原來方才董昌身邊的一名姬妾頗有急智,眼見得只有董昌才能控制局面,便將幾案上用來洗手的一碗菊花水倒在董昌頭上,那水放置在幾案上已經很久,早已變得冰涼,倒在董昌頭上立刻便將其激醒了,才看到了眼前這番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