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6章 死戰(二)(第2/2頁)

陳允一身武功已經到了“神而明之”的境界,方才小腹挨了陸翔一腳,強自壓下傷勢,看到陸翔一招“龍采珠”殺過來,不假思索,一式“井欄手”已經橫擊過去,那“井欄手”本不過是尋常抵角之時的起手之式罷了,那莫邪都中數千人,只怕人人都使得出來,實在是極拙樸的招數。可陳允此時全身關節,節節貫通,由足跟發勁,由足至膝,由膝至腰胯,由腰胯至肩肘,待到雙臂擊出之時,只聽得骨節抨擊之聲仿佛悶雷一般。徐自喜聽到這聲勢便知道無論自己招數如何巧妙變換,只要碰到對方這雙臂橫擊,只怕自己雙掌立刻便廢了,他與陳允相交多年,自己練氣的頗得此人指點,雖說也知道對方一身氣功已經到了極高的境界,可從未想過像這般沛然莫禦。

徐自喜見形勢已不可為,便要收招後退,卻只見陳允一式“井欄手”使到一半,竟然一個箭步跨到對手面前,手上已經化作當胸一拳搶入中門直擊過來。徐自喜只覺得勁風撲面,面上便如同刀割一般,趕緊雙手交叉,想要卸開對方的勁力,可一接觸對方的拳鋒,便覺得勁力大的出奇,竟是卸之不去,只得勉力提氣相抗,可對方的壓力竟如同長江大浪一般,一浪高過一浪,只壓得徐自喜雙臂骨骼咯吱作響,直欲折斷一般,可他也知道只要自己一松手,對方如此剛猛的拳勢直擊過來,只怕是全身骨骼盡碎,命喪當場的下場,只得拼盡全力相抗,只希望對手方才受的傷勢突然發作,自己才好脫得生天。

徐自喜陳允二人在這邊死鬥,後面的軍士已經追了過來,為首的一人雖然已經被徐自喜殺得寒了膽,可他看到陳允雖然身材矮小,可須發擎張,滿面紫氣,宛如天神一般,反觀徐自喜,雖然身材相較高了許多,可被陳允壓得雙膝彎曲,幾乎就要跪在地上了,顯然優勢在自己這邊。看到這裏,那軍士大喝一聲,一矛便向徐自喜胸口刺去,定要將其釘在地上,為死去的袍澤們報仇。

徐自喜正竭力抵抗著陳允的拳力,他已經廝殺了近小半個時辰,只覺得額頭上的汗水如水一般流下來,胸口的心臟跳得越發激烈,知道這是力竭的先兆,正惶急間,看到那軍士一矛刺來,心下叫苦不叠,只得猛的一咬舌尖,激起潛力,奮力推開陳允的拳力,正要橫臂撥開長矛,卻只覺得一陣無力感,只得側身躲避,那長矛已經刺中肩膀,徐自喜借著這疼痛激起的最後一分力量一掌擊斷那矛杆,反身便要逃走,卻只覺得背上一沉,接著便是一陣劇痛,喉頭一甜,一口鮮血便噴了出來,原來背上已經挨了陳允一掌,此時徐自喜神智已經不太清楚,心中只有一個念頭:“要活著逃出去,為家人報仇。”也不回頭,拼死向前沖去。

陳允起步要追,卻覺得小腹一陣劇痛,知道方才那一腳傷勢不輕,自己又強自發力猛攻,只怕傷勢已經加重,便停住腳步,將手指塞入口中,吹了一聲口哨,幾乎在同時,傳來兩聲弦響,那徐自喜條件反射般的往道旁一撲,躲過了一支弩矢,另外一支弩矢卻從背後直貫而入,徐自喜撲到在地上,卻手腳並用,爬上了前面的土堤,接著便滾了下去。待到一眾士卒擁著陳允爬上土堤,徐自喜已經不見了,土堤下便是奔流的水流——徐自喜已經落入邗溝中去了。

陳允臉色鐵青,身旁的一眾軍士一個個臉上也毫無人色,他們都是死屍堆裏摸爬慣了的主兒了,可像徐自喜這般難纏的人物,可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時,遠方傳來一陣人聲,遠遠看去依稀可以看到火把,此時天色已經晚了。剩下為首的一名夥長試探地問道:“陳先生,沒有得到那賊子的首級,我們是下水找尋,還是先撤。”

陳允自言自語道:“這人挨了我一掌,又挨了一矛,一記弩矢,只怕已經死了,就算不死,像這等重傷,久戰之後,在這初春的邗溝水中,還能逃得出來不成?倒是若來人找到把柄,倒是麻煩的很。”想到這裏,他立刻便有了決斷,下令道:“你們快將死去弟兄們的屍體收好,還有兵刃也要收回,莫要拉下半點曝露身份的物件,然後一同撤走。”

“喏!”一眾士卒趕緊收拾好,不過片刻功夫,一行人便離開了這裏,只留下雜亂的腳印和少許血跡,仿佛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