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9章 內亂(第2/3頁)

呂方笑道:“若是個有見識的,就未必會做這等替人火中取栗的倒黴事,再說選個蠢貨才好控制,若是個有本事的,只怕當了這族長,第一件事便要反口咬死那外援之人,畢竟借助外力來內爭可不是什麽好事。”

呂沖嘆道:“姑爺果然好本事,前面三四裏外便有個鰱魚灣子,除了秋天有許多人來打漁外,平日裏半個人也沒有,蘆葦蕩裏有條小路,到莊中也就十來裏路,明日我弄兩條船裝滿來那個是運來,便是躲上個十余日也無人知曉。”

呂方點了點頭,對呂淑嫻和呂之行說:“你們到了莊中,見機行事,且讓那廝囂張幾日,待布置停當後,且讓他好看。”

呂家莊,自從呂方以假降計攻下濠州後,七家莊便在徐城一帶威名遠播,此地為四戰之地,近百裏都無什麽人煙。於是呂深便領了呂氏族人從七家莊中遷出,另外擇了一處土地肥沃所在,招募流民,束武成兵,依照呂方舊法,不過數年時間,已經粗具規模,一座座房屋布滿了小丘,小丘下便是尚未完全完工的壁壘和壕溝。

呂淑嫻姐弟二人剛進得院門,只看到父親正坐在堂前的座椅上,身形消瘦的驚人,衣服下面好似只有一副骨頭架子,只是一雙眼睛還如同往日一般有神。

看到這般景象,呂淑嫻姐弟二人胸中頓時一陣酸楚,搶上前去,跪在呂深身前泣道:“孩兒愚鈍,老父年高,竟不在膝旁承歡,實在是不孝之極。”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呂深看到這般景象,不由得歡喜的流出淚來,伸出手來撫摸了一會兒兒女的頭發,便要伸手扶兒女起來,卻只覺得身上一陣乏力,不由得悲從中來,呂淑嫻姐弟趕緊隨著父親的手站了起來,侍立在兩旁。

“‘日告耽瘁月告衰。形體雖是志意非。言多謬誤心多悲。子孫朝拜或問誰。指景玩日慮安危。感念平生淚交揮。’”呂深詠誦到這裏,不禁搖頭嘆道:“好一個‘子孫拜來或問誰’,尚喜呂某今日還認得出自己這兩個孩兒,也罷,我總要將賊子掃盡,勿留子孫憂方才能安心入土,淑嫻,任之可有同來。”最後那句話卻是對女兒呂淑嫻說的。

呂淑嫻左右看了看,低頭在父親耳邊低聲答道:“夫君聽十七叔說了後,以為此事幕後必定有人主使,便領兵在莊外靜觀其變,讓我們在莊中見機行事。”

呂深點頭笑道:“好一個呂任之,也不枉我這寶貝女兒當年下嫁與你,如此這般,我便放心了,可惜淑嫻你不是男兒身,否則有你在,那賊子又豈敢有覬覦之心。”呂深說到這裏,滿臉都是恨恨之色。

“夫君孤身一人,又入贅到我呂家,雖非父親骨肉,又有何區別:再說他才具勝我十倍,呂家能有今日,大半皆是他的功勞。”

呂深點頭嘆道:“你說的也是,可到今日他也未曾有一子嗣,如今任之已為朝廷四品大員,必然要納妾的,若這般,將來只怕對你不利。”呂深說到這裏,臉上已滿是憂慮之色,這梟雄此時卻如同尋常父親一般,臉上滿是對兒女將來的擔憂。

呂淑嫻搖了搖頭,正要安慰父親幾句。呂深卻挺起胸膛,沉聲道:“待此間事了,我定要與任之好好談談,定然不能委屈了你,我拼卻了這條老命,也要為你辦成了這件事。”

正說到這裏,只聽到院外傳來爭吵聲,好似有什麽人要強行進來一般。呂深一家三人對視一眼,呂淑嫻走到院門前,高聲道:“院外何人喧嘩,難道不知道我父親身體不適,要好生靜養嗎?”

呂淑嫻話音剛落,外面的爭吵聲頓時停了下來,接著便有一個粗豪的聲音喊道:“是淑嫻侄女嗎?我是五叔呀,今日我尋來上等好藥,來送與大哥,這廝賤奴卻不讓我進去,這成什麽體統,難道我這親兄弟都不能見哥哥不成。”說罷,便聽到一陣推搡聲,一條粗壯漢子便沖了進來,臉上滿是粗鄙得意之色,身後跟著七八條精壯漢子,正是呂深的親生弟弟呂廉,原來呂家排行是諸房一齊排下來的,雖然呂廉排行老五,其實是呂深的同父異母兄弟,呂深父親只有三個兒子,老兒已經早夭,剩下的兩個便是呂深與呂廉二人,如此說來呂廉要求“代管”族長事務,倒也有幾分道理。

呂沖帶著幾名家丁跟在呂廉一行人後面,看到呂淑嫻站在院門口,臉色漲得通紅,對呂廉低喝道:“你這廝好不講理,我方才說族長有病在身,要好生靜養,你卻為何強沖進來。”

呂廉臉上卻滿是不屑之色:“我與族長是一父之子,骨肉相連,兄長有病,我為何不能前去探望,你不過是遠支罷了,家奴一般的人物,又憑什麽在這裏多言。”

呂沖聽了大怒,正要上前和他廝打,呂廉身邊那七八條精壯漢子立刻圍了上來,正在此時,卻聽到呂淑嫻道:“叔父,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家夫君昔日制定法度的時候,便有說過,若觸犯法度,便是父子至親也不能輕枉,你若要見我父親,遣人通報,在外靜候便是,這般闖入是何道理,更不要說十七叔乃是莊中執事,你辱罵與他,便是不敬法度,可是要治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