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7章 下士(第2/3頁)

胡真一愣,趙引弓手快,已經搶在手裏,打開一看,卻是一對玉鐲子,色澤溫潤,倒是一件寶物,看式樣年代頗為久遠,只怕是胡真家傳數代的東西了。趙引弓眉頭一皺道:“胡兄何必如此,某前幾日送與你的那支玉笛,倒也能換些錢財,你若手頭不方便,拿去賣掉便是,這想必是你家傳寶物,怎能從你手中失去了。”

胡真拿回包裹,從懷中摸索出一件東西,遞與趙引弓,正是那柄玉笛,笑道:“某與明公素昧平生,又如何受得這等重禮,今日且收回去吧。至於那玉鐲,便是再珍貴,也不過是身外之物,明公今日來我家中,豈能無有招待。”說罷,便要喚那童子過來。

“罷了,既然你不要我這玉笛,我又豈能吃得下你家傳玉鐲換來的酒肉,你若這般相待,便是要趕我們走了。”趙引弓見狀,作勢要離去,胡真趕緊阻攔,幾下拉扯下來,只好表示不買玉鐲了。趙引弓這才坐下,隨手從幾案上拿了一塊豆腐放入口中,一邊吃還一邊說:“某也是武人,平日裏也吃過苦的,這等東西胡兄弟吃得下,我自然也是吃得下的。”說到這裏,趙引弓突然住口,一張臉上頓時現出苦色。原來那豆腐卻是放了一天多了的,早已酸了,這趙引弓雖然也是將門子弟,可其家在明州已經五代為將,雖然不是鐘鳴鼎食之家,可平日裏也是席暖履厚,哪裏吃過這等滋味,那豆腐入了口便覺得味道又是酸又是澀,說不出的難受。

趙引弓好不容易才將那塊豆腐咽了下去,臉色已經又紅又白,過了好一會兒方才緩了過來,奇問道:“胡兄弟好歹也是七品的武官,怎的如此清苦。”

胡真嘆了口氣,低聲解釋道,原來他回鄉之後,發現家鄉已為戰火所毀,沒奈何只能到越州投軍,可他還帶了六七個無依無靠的族中少年,加上圍城之時,物質缺乏,軍餉也沒有十足發放,便落得這般窘境。

隨著胡真的解釋,趙引弓看著他的目光逐漸露出敬佩與欣賞之色,待到他說完了,趙引弓嘆道:“胡兄弟急公好義,兼且不苟且,不濫取,果然是好漢子。趙某識人多矣,像你這般人物倒還是第一次見到。”

胡真趕緊謙讓,趙引弓笑了笑便吩咐吳過去買些酒肉過來。吳過剛出得們,趙引弓笑道:“胡兄弟可知我方才從哪裏來。”他也不待胡真回答,便繼續說道:“某乃是從刺史府中來,方才諸路援兵已經商定,以方永珍為統領,節度諸軍,進攻石城山的武勇都敵軍。”

胡真聽了一愣,他雖然不過是一個中級軍官,也能猜得到那些人在刺史府中商議的是什麽,只是不明白為何趙引弓為何說這些與自己聽,只得隨後應了一聲。

趙引弓自顧說了下去:“諸路軍中,以明州軍實力最強,更不要說我最先趕到越州城下,擊退武勇都,你可知為何我卻將這統領之位讓與那方永珍?”

胡真聽到這裏,逐漸覺得趙引弓話語中頗不簡單,心中對單獨與其相見頗生悔意,可此時已經沒有退路,只得接道:“想必是明公胸懷寬廣,不欲諸軍相爭,便讓出這統領之位,好早日出兵擊退武勇都,解浙東百姓倒懸之苦。”

“哈,哈。”趙引弓聞言大笑起來:“某家可沒這等好心腸,你想想,武勇都豈是好相與的,石城山那邊地勢狹窄,他士卒精悍,正是以寡擊中的好地方。方國珍若是勝了,也不過是慘勝,他為統領,總得拿出自己的實力當先鋒,否則如何能號令的動其他人,我也好保留些實力;若是敗了,諸軍皆敗,只要我事先有準備,明州軍定能獨完,那時拿下這越州城豈不是易如反掌。”趙引弓的話音越發低沉,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胡真的雙目,而胡真好似害怕對方的目光一般,頭越發低了下去,趙引弓說完後,便閉口不言,悠然自得地看著低頭思忖的胡真。

“明公為何將這些說與我聽。”靜默了半晌後,胡真突然開口問道。

“若我軍戰敗,雖說許再思一般會打掃戰場,收拾戰利品,可世事難料,所以我還需要一個人在越州城中為內應,最好是守門之人。”

“某又並非刺史親信之人,未必會留下守城。”

“那就不是該你考慮的事情了,某自有安排。”

這時吳過帶著酒肉回來了,仿佛二人有默契一般,都閉住了嘴不提方才的事情。趙引弓大口飲酒大塊吃肉,仿佛全無心事一般,還不時給那些胡真收養的少年一塊肉吃。倒是胡真心事重重的樣子,一場只是喝了兩口酒。

吃完酒後,趙引弓站起身來,起身告辭,臨走前將那玉笛放在幾案上,笑道:“某家這玉笛既然送出了手,萬萬便沒有收回的道理,胡兄弟還是收下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