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4章 駱知祥(第2/2頁)

駱知祥定了定神,仿佛頗為難以啟齒,好不容易才道:“田公遣在下前來,卻是有兩件事情相求,第一件是想要請呂公出售宣州軍糧和盔甲,二來卻是請求給予上次碼頭之戰時,湖州水師所用的那火攻利器。”說到這裏,他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趕緊閉住了嘴。

室中頓時靜了下來,高奉天和陳允都睜大了眼睛,驚訝地看著眼前的駱知祥,過了許久,呂方的聲音打破了寂靜:“駱長史治理有方,宣州又是大郡,平時少說也有三年的積儲,軍用更是充足,升州破後,宣州四周亦無強大的水軍對手,田公這麽做,莫非是要舉兵謀反不成?”

呂方的質問聲在靜寂的屋內顯得格外刺耳,陳允站起身來,在屋外轉了一圈,確認沒有旁人偷聽方才走了進來,只見駱知祥滿臉都是苦澀,緩緩地點了點頭,道:“不錯,田公已經斷絕了和廣陵的來往,並大舉募兵。”

“所以才會向我呂方求購盔甲糧食?”呂方突然大聲喊道,平日裏溫和可惜的容貌此時卻青筋暴露,顯得格外猙獰,倒是把駱知祥給嚇了一跳。

“我也曾全力勸諫過田公,可這次他卻格外固執,好似在廣陵城中受過什麽刺激一般,畢竟主憂臣辱,主辱臣死,駱某食人之食,衣人之衣,不得不盡忠人事。”看來駱知祥是被呂方方才的吼聲給嚇壞了,竟然一股腦兒將自己反對的立場和盤托出。

“主公,駱長史只是個使臣。”高奉天站起身來低聲提醒道,呂方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低聲道:“此事幹系重大,我也不能馬上給你答復,你且下去休息數日,我再給你答復吧。”

駱知祥正忙不叠的點頭,呂方卻也不顧,對一旁的陳允吩咐道:“若是讓人看到駱先生在杭州出現,只怕有不好的流言,我馬上讓人在麗娘的院子後面清理出一間屋子,你先到外面去收拾一下,等會便讓駱先生在那邊歇息,一日三餐便讓給麗娘那邊多送一份,就說是有個遠房親戚前來投奔便是。”話語中顯然是將駱知祥軟禁起來了。

不過這也是駱知祥意料中的事,陳允出去了半頓飯功夫,便回報準備妥當了,帶了駱知祥往後院行去。看到駱知祥遠去的身影,一旁的高奉天嘆道:“某昔日看田公雅量高致,謙遜愛才,想不到其實卻是這班人,心胸如此狹隘。”

呂方點了點頭,田覠向呂方購買糧食、盔甲、火攻武器,就是個白癡也能看出其中代表的意思,那麽呂方的選擇一般只有兩種,一種是跟著田覠一起幹,若是成了自然是多分一杯羹,若是輸了好歹也算博了一把;而另外一個選擇便是綁了前來的使者,送到廣陵去告發,畢竟若是田覠成事了,說不定下一個就會收拾在一旁看熱鬧的你,若是楊行密打敗了田覠,曾向杭州派出使者的事情肯定會敗露,那時楊行密可不會感謝你拒絕向田覠出售糧食和盔甲,反而會指責你沒有提前出首,趁機收拾了你。所以駱知祥這次來杭州,可以說是一枚棄子了。而依照他昔日在田覠府中的地位和用處來看,怎麽也輪不到他來做這個棄子,聯系起這次他方才的態度來看,能夠解釋的唯一理由就是反對叛亂的態度害了他,被他的態度激怒了的田覠冷酷的把他踢到杭州來當棄子,所以高奉天作為同樣掌管莫邪都中錢谷事務,亦有了兔死狐悲之感。

“依奉天看,這次田宣州有幾分勝算?”呂方突然開口問道。

“幾分?依在下看,田覠這次連半分勝算都沒有。”高奉天冷然道,回身來到幾案旁坐下,隨手拿出放在一旁的算籌一邊擺弄著,一邊說:“其一,其為吳王之臣,卻以下犯上,以逆討順,這就先輸了三分。其二,吳王討平群雄,救淮南百姓於水火,自己官居極品卻簡樸節用,深得民心,淮南百姓厭亂已久,豈能支持與他,這又輸了三分。其三其多年出兵四掠,結怨甚多,其同黨不過潤州安使君一人罷了,沒有有力外援,以區區二州之力,豈能與廣陵相抗?”說到這裏,呂方突然打斷道:“最重要的是,吳王對其早有提放之心,使李神福據升州便是為了對付他,這次宣州大舉募兵造船,廣陵近在咫尺,豈有不知的道理,可這般縱其行事,分明是打著‘多行不義必自斃,姑且待之’那一套,看起來是田宣州蓄謀已久,其實卻是中了楊行密的示弱之計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