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撞擊(五)(第2/6頁)

此時周雲成也是如墜五裏雲霧中,後退一步道:“休得胡言,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回事。”

李安此時哪裏肯信,振臂喝道:“在周家內宅之中,還說不知道?你當我李安是三歲小兒嗎?大夥兒並肩子上,先拿了這兩個狗賊當作人質。”說罷便要上前廝殺。

正當此時,只聽得哢嚓一聲,堂上的木門便被撞開了,十幾名身披重甲的兵士一湧而入,雪亮的鋼刀排墻般壓了過來,李安眼見形勢不妙,便要往後門逃去,剛跑了兩邊,便看到四五張強弓對準了自己,原來後門也已經被堵住了,只得退了回來。此時的他端的是又怒又悔,戟指著周雲成罵道:“你這狗賊,便是害了我的性命,也休想從我身上撈到半點好處去家。”

周雲成雖然被李安痛罵,也不動怒,他知道無論自己此時如何分辨,對方也絕對不會相信,不如靜觀其變才是上策。此時外間湧進來的兵士已經將眾人圍在當中,平日裏肅穆莊重的周家大堂之上此時滿是金屬的寒光,溫度仿佛一下子低了十幾度一般,幾個膽小的不禁打了個寒顫。

“周先生果然是信人,將州中豪徒盡數誘到此地,倒省了本官手腳。這般大功,本官定當稟明節度,重重封賞!”突然堂上有人高聲笑道,眾人覓著聲音來處看去,只見那些披甲士卒紛紛躬身讓開,露出兩個人來,說話的那人是個疤臉漢子,眾人不識,倒是他身後持刀侍衛之人,燕頷虎須,正是周雲成的嫡子,奉命在外守衛的周虎彪。

“你是何人?”李安聽到那人話語,又看到周虎彪在那人身後侍衛,心下一驚明白了五六分,只是一時間還不敢相信自己的揣測罷了。

“我是何人?哈好!”那疤臉漢子笑了兩聲,卻不直接回答,突然沉聲道:“周校尉,你來告訴這廝某家乃是何人。”

“是!”周虎彪應了一聲,上前兩步,身上的甲葉發出一陣鏗鏘聲,他高聲道:“爾等聽好了,我身後這位便是鎮海軍衙將,泰州留守羅仁瓊,此番我父親將爾等誆騙到此,便是羅留守的命令。”

堂上頓時一片死寂,眾人都被形勢突然的轉變驚呆了,方才還與自己信誓旦旦要一同抵抗官府“度田料民”政策的同伴一下子變成了官府的內線,自己和所有的同謀也變成了任人宰割的砧板上的肉,這種劇變實在太大了,超過了常人所能承受的範圍,一時間竟然無人想起怒罵。

“狗賊!”一聲嘶喊打破了寂靜,李安一步搶到周雲成身前,一刀便向對方胸口紮去,恨不得將對方刺個對穿。此時的他恨不得將周雲成碎屍萬段,他來之前預料過周雲成可能會圖謀盟主之位,會借用聯盟的機會擴大周家的勢力,可萬萬沒想到此人竟然早就與官府勾結,整個事情就是一個大圈套,他把所有的人都給買了。

“啊!”隨著一聲慘叫,倒下的不是周雲成,卻是暴起殺人的李安,原來周虎彪早已長刀出鞘,看到李安出手刺殺父親,從側面撲了上去,一刀便將對方地握著匕首的右手斬斷,救了父親的性命。

“好刀法!”羅仁瓊贊道:“快將周先生護住了,此番立下如此大功,若讓這些亂賊傷了,主公知道了,怪罪下來,那可就不妙了!”立刻幾名甲士沖了上來,不由周雲成分辨,便將他帶到一旁,圍在當中,在堂上眾人看來,自然是小心護衛,免得被旁人刺傷,可是周雲成自己心裏卻是有數,那些兵丁與其說是保護自己,還不如說是將自己控制起來免得亂說話罷了,他從沒有過與羅仁瓊聯合引誘台州豪強入甕,對方這般說謊只有一個目的,挑撥周家和其他豪強的關系,絕了周家的退路,逼得周家死心塌地的為官府效力。至於真正與官府勾結之人,自然是那個方才救了自己一命的嫡子周虎彪了,想到這裏,他擡頭向周虎彪望去,正好對方也向這邊看過來,兩人目光相遇,周虎彪立即低下頭去,眼神中分明有一絲慌亂,周雲成不由得嘆了一口氣,“不管如何,無論是周家還是台州,自己對於形勢的發展已經沒有任何影響力了。”

“來人!”羅仁瓊轉過臉來,指著正握著斷腕右臂在地上翻滾掙紮的李安,面上已經滿是肅殺之色:“快將這個狂徒拖下去,好生看管。”

“是!”立刻兩名如狼似虎的兵士撲了上來,將那李安拖了起來,那李安此時受了重創,哪裏還有力氣反抗,兵士將其反剪了雙臂,用繩索綁了,便拖了下去。那些豪強看到李安的悲慘下場,再想想自己的處境,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羅留守!小人是受李安那廝逼迫,沒奈何才來這裏的,請留守恕罪呀!”此時一人福至心靈,第一個沖出人群,撲到羅仁瓊面前,一邊磕頭一邊哭喊道,將所有的罪過全部都推到李安那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