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5章 意味(第2/2頁)

沈麗娘與鐘媛翠回頭向門外看去,只見呂淑嫻站在門口,說話的正是她。

“不錯,正是如此!”呂方笑道:“若是我看到敵方有人穿了這等甲胄,肯定讓人用火器伏擊。所以我還是換一副看起來普通一點的甲為好!”

聽到呂方這般說,沈麗娘不禁低下頭來,她得知呂方要出師的消息之後,就立刻暗地裏派人去定制一副全身甲,花了好大一番心思,想要給呂方一個驚喜,卻想不到到頭來落得一場空,反倒被呂淑嫻比下去了,想到這裏,她不禁鼻頭一酸,險些哭了出來。

鐘媛翠在一旁看的清楚,趕緊過來牽住沈麗娘的右手,附耳低語道:“姐姐切莫哭泣,郎君即將出征,莫要惹來晦氣了。”接著她才大聲說:“這甲上陣固然穿不得,可行軍之時也可穿上,也讓將士們看看郎君的威儀!”

呂淑嫻聞言笑道:“媛翠妹子這話倒是有理,呂郎你看如何?”

“也好,這甲我便帶上吧!”呂方解下鐵手套,他豈有看不出麗娘方才神傷的樣子,呂方在對呂、沈、鐘三人中,如果說呂淑嫻是患難夫妻,且敬且愛;鐘媛翠則多半是政治聯姻;只有沈麗娘是從骨子裏的傾心相愛。此時納了媛翠的話語,也算是間接地接受了沈麗娘的好意。

沈麗娘聽了鐘媛翠的小話,收拾了心情,又和呂方說了些叮囑話,便退下了,屋中只剩下呂方夫妻二人。呂淑嫻看著呂方的眼睛,目光中盈盈的滿是關心之意。過了半晌,呂淑嫻突然嘆道:“說來也奇怪,呂郎你這次也不知是第幾次出師了,可妾身我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心緒不定。”

呂方笑了笑:“這倒也正常,以前我們不過是淮上一介土豪,最多也不過是據有一兩州之地,你不去打別人,別人就要來打你,輸了也最多是丟掉一條命罷了。如今咱們也算是家大業大了,若是贏了倒也罷了,若是輸了只怕就要把以前贏下來的盡數輸出去,你自然心緒不定。”

呂淑嫻點頭嘆道:“還是郎君你說的透徹,此番出兵,已經是傾國之師,你可有幾分勝算?”

“這倒是不知道了,戰場上瞬息萬變,須得臨陣制機。不過若是此役贏了,我不敢說一統天下,像東吳那般割據半壁江山,坐觀成敗是沒問題的了,淑嫻你也可做個娘娘!”說到最後,呂方語氣中已經多了幾分調笑之意。

“呸!”聽出丈夫的語意,呂淑嫻臉色微紅,啐了一口,她走到呂方身旁,貼身坐下,一面輕撫著呂方胸前盔甲上的紋路,一面輕嘆道:“呂郎,從在淮上和我初次見面,粗粗算來也有快二十年了。回首往事,宛如夢幻一般。有時候我甚至在想這一切不過是南柯一夢,待到夢醒了,我還在淮上的院子的樹下織布,莊子還是朝不保夕,春天就沒糧食吃,三天兩頭的防備著流民潰兵。如果沒有你,說不定莊子早就毀了,雄哥兒、十三郎、老七他們也都不在了。”說到這裏,呂淑嫻輕輕抓住丈夫的右手,將自己的臉頰貼在掌心上,輕聲道:“這些都是多虧了你!”

呂方看著妻子,手掌上只覺得一陣溫潤,呂淑嫻的發髻已經有了些許銀色,也許自己的也是如此吧!想起和妻子一同經歷的過去,一時間呂方心中也是溫婉無限。他伸出左手,輕輕地拍了拍呂淑嫻的肩膀,笑道:“怎麽這麽說,若無你,我也沒有今日。再說我也姓呂,這些不都是我應該做的嗎?”

呂淑嫻擡起頭來,目光閃動:“呂郎,你此番敢和淮南動手,不過是因為楊行密擇子不肖,內部連番火並。這種錯誤可不能在發生在呂家身上了。”

呂方聞言,眉頭一皺,低聲問道:“淑嫻的意思是讓我將潤性立為宗子?”

呂淑嫻搖頭道:“那倒不是,這還為時過早,只是潤性既為將門子弟,就得見識一下創業艱辛,妾身的意思就是郎君將其帶在身邊,也好讓他長些見識。”

“嗯!”呂方稍一猶豫,便點了點頭,他自然明白呂淑嫻的意思絕非只是讓呂潤性長些見識這麽簡單。呂方帶呂潤性一同出征這一行為本身就意味深長,更不要說呂潤性可以憑借此次出征和軍中將佐建立一個良好的個人關系,這種關系在呂方面前自然是微不足道,可是在未來諸子爭奪繼承權的時候,可就有用的很了,呂淑嫻這次的要求就和她以前的一樣,看似理所當然,但又伏筆深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