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章 三老(第2/2頁)

牛五一開始還有些局促不安,後來看到呂方完全是一副鄉黨嘮家常的模樣,也漸漸放開了,笑道:“某家在軍中時積攢了些財物,有司又劃了田土。在村中便買了農具耕牛,又不用服勞役。這邊田土厚,陂塘也修得不錯,無有水旱之苦。這幾年著實打了不少糧食,又生了五個孩兒,若不是他們年紀還小,小的這次也送來隨主公出征!”

聽到這裏,呂方微微一愣,古時出征打仗一向被百姓視為畏途,除非是淮上那種沒有其他活路的情況下,很多時候百姓往往寧可自殘,也不願受幹戈之苦。這牛五卻這般說,倒是蹊蹺得很。想到這裏,呂方故意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笑嘻嘻地問道:“五郎你這莫不是哄騙某家了,天下間豈有願意送孩子去打仗的父母?”

牛五聽呂方說他撒謊,不由得漲紅了臉龐,急道:“我是隨著主公一同打到江南來的,一家人都是拜主公所賜,此番您出陣我們自然要持戈跟隨,這還有什麽假的。主公若是不信,某家便發個毒誓便是!”

“不必不必了!”呂方笑道,聽這牛五話語,他在村中過得甚好,古時農人往往聚族而居,像他這種外姓人偏又饒有財貨的,若無官府支持,如何安居的下去,這般說來,他說要將兒子送來從征倒也不是真心話。看來這些年來自己不斷將退伍傷殘士卒安置田地,總算是開始開花結果了。想到這裏,呂方便寬慰了五幾句,又賞了他一點財帛,讓其回家了。

如同落入水中的石塊一般,鎮海軍大舉動員的消息也激起了一圈圈的漣漪。先前張灝曾經想要以鞏固江東防務,事權統一的借口,將徐溫調出廣陵,擔任浙西觀察使,後來張灝為徐溫火並,自然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了。淮南江東宣、潤、常三州依然是各自為主,求救的信箋便如同雪片一般向廣陵飛去。

廣陵,淮南節度使宅,由於新任淮南節度使楊隆演年歲尚幼,所以他平日裏都住在母親府上,平日裏徐溫便在這裏處理政事。徐溫吸取了張灝失敗的教訓,雖然將軍政大權死死的抓在手裏,但表面上卻做出一副十分謙退的樣子,對於資歷老於自己的老臣十分恭敬,也從不要求升遷官職,在使宅中處理政事時也只是在偏殿,正殿卻是空著的,晚上還是回自己府中休息,以示自己只是暫時代理未成年的楊隆演處理政事,並非篡權奪位,免得授人口實,惹來禍事。

偏殿中,只有二人對坐商議,正是徐溫和嚴可求二人。嚴可求看了幾封求救信,對徐溫說:“將軍,此番呂賊傾巢而出,號稱十萬之眾,不可小視呀!”

徐溫點了點頭:“十萬恐怕是沒有的,不過就算打個對折,也有五萬人,看他這架勢恐怕是要把江東三州一股腦兒全吞下去了。”徐溫這般判斷倒也是常理,五代時候各家藩鎮人口財力都不充裕,南方藩鎮由於領地開發上還很落後,更是如此,一般有個三萬人就是滅國之戰了,便是如此,也往往是速戰速決,少有積年累月的相持戰,呂方也是積攢了五六年的家底,才敢這樣大動幹戈。

嚴可求眉頭皺了皺,相對於徐溫,他處於一個旁觀者得位置,對於淮南和鎮海軍的實力對比有更清醒的認識,而且由於他一直矢志報仇,對於呂方的了解要透徹的多。經過多年的收集和分析,他發現呂方自從起事以來有個特點:不動手則已,一旦動手,就將對手打得無法翻身。由此而來,嚴可求突然覺得呂方此番大動幹戈,絕不只是想要拿下江東三州便會作罷。

“嚴先生?嚴先生?”徐溫看到嚴可求坐在那裏閉眼不言,好似發了什麽魔怔,問道:“我方才所言可有什麽不對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