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6章 決戰(四)(第2/2頁)

朱瑾馬來的倒不快,王自生站穩腳步,深吸了一口氣,眼看雙方距離近了,大喝一聲,猛的一下向對方坐騎頸部刺去,他打的如意算盤,這朱瑾固然豪勇無敵,但畢竟他是馬上勇將,自己若能傷了他的坐騎,逼迫其下得馬來,只怕對方本事十成倒去了七成,自己畢竟較之年輕二十多歲,腳步便捷是肯定的,交起手來,至少多了三成勝算。

王自生眼看矛尖就要刺到馬頸了,不由得心中大喜,卻只覺得雙臂一沉,矛尖卻偏了方向,定睛一看,卻是朱瑾長槊下壓,兩槍杆相交,便將王自生的長矛壓倒了。王自生大驚,正要發力相抗,卻只覺得手上虎口一陣劇痛,卻是被朱瑾發力一絞,將他的長矛給絞飛了。王自生想不到自己居然在朱瑾手上連一招都沒走完,便兵器脫手,趕緊下意識的用力後跳,雙腳剛落地,才感覺的身上一輕,伸手一摸,才發現胸前右肋已經多了一條尺許長的口子,裏面一陣陣劇痛。原來朱瑾絞飛了王自生長矛後,順勢橫掃,王自生若是方才慢了半點,只怕已經給開膛破肚了。

“好快的反應,好俊的身手!小將軍可否賜告性命,也好讓朱某知曉和何人交手的。”朱瑾卻沒有趁勢追擊,反而大聲贊道。王自生耳邊傳來一陣腳步聲,他不敢回頭去看,只看用眼角余光窺看,才發現是一小隊鎮海軍士卒,想必是方才散開去搜羅地上的淮南軍屍首去了,此時看到這邊不對,才趕了過來,王自生這才松了口氣,高聲道:“末將乃是吳越王府牙將王自生。”

“王自生!”朱瑾重復了一遍這個陌生的名字,將其記牢,擡頭笑道:“這次便到這裏吧,某家便先去了。”說罷便策馬離去,周邊十幾騎靠攏了過來,一同離去。

“罷了!”王自生伸手攔住還想追擊的手下,低聲道:“你們不是他的對手,追上去也是送死!”他伸手探入鎧甲中,發現傷口只有兩三分深,未曾傷了內臟,這才松了口氣,旋即想起自己方才出陣前若是少披了一層甲,只怕已經是開膛破肚的下場,不禁暗自後怕,果然是盛名之下無虛士,此人的勇武實在是可敬可怖。

但是整個中央戰場的戰局卻不會因為朱瑾一個人勇武而有所改變,王自生領兵突破了中央戰線,然後向左席卷,將淮南軍的左翼和相當一部分中軍向左驅趕過去,和羅仁瓊所領的左翼軍形成了夾擊之勢,更糟糕的是,淮南軍的右翼緊靠著江南運河,根本無路可退,這樣下去,唯一的後果就是被趕入河中淹死的下場,眼看勝利的天平就要向鎮海軍一邊傾斜了。

正當此時,鎮海中軍的右側的地平線上出現了一條黑線,很快這條黑線就變成了大隊的騎兵。史儼終於擊破了王許所領的鎮海軍右翼,繞過丘陵,迂回到了鎮海軍中軍的右後方,和王自生突破中軍的時間只相差不到四分之一個時辰。

經過近四個時辰的激戰,兩軍的戰局不但沒有變的清晰,反而更加混亂了起來。鎮海淮南兩軍就好像兩個扭打在一起的人,都扼住了對方的咽喉,可同時也被對方扼住了咽喉,勝利就好像一只鐘擺,這一刻對鎮海軍有利,可轉眼之間就擺到下一面去了,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

“主公,您快去大營去吧,那邊有壁壘壕溝,輔兵雖然不堪野戰,但射箭投石還是可以的!”高奉天急道,遠處的騎兵身上的甲胄閃閃發光,顯然就是先前信使口中的甲裝具騎,他可不認為就憑這不到三千疲卒,能夠抵擋得住鐵騎沖擊。

“閉嘴!”呂方的臉上少有地露出怒容,呵斥道:“眼下敵我懸殊,若是我車駕一動,立刻就會軍心搖動,這裏的人沒有一個人能活下來。就算我能保住性命,逃到寨中去,若是這裏敗了,難道我還能逃到哪裏去?奉天你怎麽會說出這種糊塗話來?”

高奉天聽到呂方的話,不由得羞愧難當,也不知道該說什麽的好。這時王佛兒走了過來,他換上了舊時的裝束,兩層鐵鎧,手中提著短刀鐵椎,站在呂方馬前,笑道:“今日便讓末將站在大王馬前,只要某家還有一口氣在,就決不會讓一矢及大王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