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訂婚(第2/2頁)

潭州,楚王宮,這座馬氏的舊宅已經換了新主人,在權力的驅使下,本來有些破損的宮室已經被裝點一新,被重新塗過一遍的墻壁紅的發亮,就好像此時府中的氣氛一般。

“恭喜將軍!”

“賀喜將軍!”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堆滿了笑容,每一張嘴都噴射出各種各樣的諛詞,這一切的中心就是坐在首座的那個人——新任潭州刺史,湖南道制置副使,西北行營副都統,糧料使鐘延規。

一名青衣文吏高聲笑道:“將軍此次當上了副都統,糧料使,這都統可是吳王世子,這分明是吳王將自己的繼承人放到將軍身旁,讓將軍扶上一把,有此可見將軍聖眷之隆,只怕滿朝文武,無一人能及呀!”

“不錯!”

“正是!”

那青衣文吏的諛詞激起了一片附和聲,在這個時候,故作清醒是招人恨的,只有“花花轎子大家擡”,才是為官之道。鐘延規倒還清醒得很,他擺了擺手,笑道:“這話可過頭了,什麽滿朝文武聖眷沒人能及我,這可是要害我呀!”

那青衣文吏聞言有些緊張,他正想著如何巧妙地轉過話頭,擺脫這種窘境,卻聽到鐘延規接下來的話:“不過方才於先生有句話沒說錯,大王讓我當這糧料使,的確是聖眷頗隆。眼下明擺著就要用兵荊襄了。俗話說;‘大軍未動,糧草先行!’這些年仗打下來,江西,江東、淮西的老百姓都快吃草了,大王讓我這個潭州刺史、湖南道制置副使來當糧料使,明擺著就是讓我從湖南這邊解決糧餉問題,讓那邊喘喘氣。來,來,來!你們說說,這糧草問題該怎麽解決呀?”

鐘延規話音剛落,屋內頓時靜了下來,眾人面面相覷,誰也不願意第一個開口。原因很簡單,固然江西、江東、淮西這些吳國治下的百姓已經被壓榨的快要吃草了,可就在他們治下的那八州土地上,雙方十余萬大軍剛剛你來我往殺了個不亦樂乎,自然也好不到哪裏去,在這種情況下還要征糧征餉,那簡直和百姓口裏挖糧食沒啥區別。

鐘延規看到手下都不開口,倒也不著惱,突然,他指了指方才那個說話聲音最大的那個青衣文吏,笑道:“於先生,你就先來說說吧!”

那青衣文吏此時不由得大罵自己方才為何那麽大聲,引得鐘延規的注意,惹來了麻煩。他咬了咬牙,字斟字酌的答道:“小人見識淺薄,若有說的不當的地方還請將軍見諒。以小人所見,湖南百姓雖然相較江西、淮上百姓要好些,但這些年的仗打下來,也是積蓄不多。而且與荊南交惡之後,茶葉無法北運,不少茶農已經困頓不已,將軍若要加征糧稅,只怕,只怕——”那青衣文吏看了看鐘延規的臉色,一咬牙道:“只怕會激起民變!”

“嗯!”鐘延規點了點頭,不置可否。那於姓文吏本是楚地舊人,對當地情況比較了解,因此被留用下來,他見鐘延規並沒有因為自己的逆言發火,鼓起勇氣繼續說道:“將軍有所不知,這湖南與江東,江西不同,開化未久,許多地方百姓還不過是刀耕火種,一畝所收去掉種子不過七八鬥,家中並不多少積蓄。而且罷兵之後,不少楚軍士卒無家可歸,便嘯聚山林,或者投入蠻夷間,若是激起民變,內外交攻,只怕局面便不可收拾了。”

“夠了!”突然一聲斷喝截斷了於姓文吏的敘說。只見鐘延規滿臉鐵青的怒視著對方,沉聲喝道:“你不過是一介亡虜,本將軍看你還有點用處,留你一條性命,你居然還敢大聲說話了。實話跟你說,征糧征稅這是軍令!那些家夥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要是敢多話的,便讓他們來問問老子的刀利不利!”說到這裏,鐘延規一刀將面前幾案桌角斬落。已經癱軟在地的那於姓文吏見狀,不禁打了個寒顫,閉口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