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5章 各懷心事(一)(第2/2頁)

白刃臨頸,粱震卻是夷然不動,冷笑道:“將軍還是小心些好,若是手抖了,斬了小人事小,讓高公誤以為貴軍斬首示威,不允和議,當真一把火燒了江陵城,那可就是大事了!”

呂宏凱聞言更怒,手上微微加力,鋒利的刀刃割破了梁震脖子上皮膚,殷紅的鮮血立刻從傷口流了出來,染紅了胸前的白衣。可梁震卻好似沒有痛感一般,一動不動。呂宏凱惡狠狠地盯著粱震的雙眼,對方卻是夷然不懼的對視,連臉上的笑容也沒有絲毫改變。過了約莫半盞茶功夫,呂宏凱終於泄氣的收回佩刀,低頭罵道:“好個高賴子,居然以江陵數萬百姓為質,當真是狼心狗肺!”

粱震冷哼了一聲,嘴上卻是絲毫不讓:“不敢,在殺人焚城,離人骨肉這方面,高公較之吳王還是瞠乎其後。若說高公是狼心狗肺,小人可不知道吳王胸中長了什麽?”

呂宏凱聽到這裏,再也忍受不住,口中喝道:“拼著受責罰,也要先殺了你這狂生。來人,將這廝拖出去吊在木樁上,若是讓他十天之內斷了氣,就打斷你們的狗腿!”

“且慢!”正當這時,帳外走進一個人來,來人對梁震長揖為禮,笑道:“小子久聞先生乃是當世名士,方才在帳外聽了,果然名不虛傳!”

粱震打量了一下來人,只見其身上披了一件沒有什麽裝飾的山文鐵鎧,不過二十出頭年紀,生的頗為英俊。正笑嘻嘻地看著自己,露出雪白的牙齒來。正不知是何等人,突然聽得一聲響,回頭一看卻是呂宏凱已經跪伏在地,雙肩微微顫抖,顯然已是恐懼之極。

粱震此時心中不由得一動,顫聲道:“你是,莫非你便是吳國世子,湖南、荊襄諸州大總管呂潤性?”

“不錯!”呂潤性笑道:“我這些手下生性粗俗,平日裏管教的少了,還望見諒!”說到這裏,呂潤性轉過頭來,對跪伏在地的呂宏凱冷聲道:“還不起來給先生賠禮!”

呂宏凱趕忙爬起身來,嘟嘟噥噥的向粱震賠禮道歉,又喚人進來替粱震包裹傷口,待到一切處理完畢後。呂潤性笑道:“先生,高節度說要議和,卻不知條件如何?”

粱震上下打量著呂潤性,這個年輕的有些耀眼的家夥讓他微微失神。眼前這個不過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雖然一副笑嘻嘻的模樣,在禮節上無可挑剔,但卻給自己一種分外危險的感覺。打個比方的話,如果說方才拔刀咆哮威脅要把自己吊死的呂宏凱不過是頭狼,而笑嘻嘻的呂潤性就是一頭懶洋洋趴在地上的猛虎,自己一不留神就會被他連骨頭都嚼碎了。

粱震低咳了一聲,沉聲道:“高公願意割讓公安、石首二縣,且向吳王稱臣,並出賞軍錢十萬貫,請總管退兵!”

“哈哈!”呂潤性笑了兩聲,道:“高節度這是說笑吧?這公安、石首二縣現在雖然還在貴軍手中,可也不過是兩三日功夫的事情,十萬貫更是區區之數,難道我動員十萬大軍,興師動眾,結果就得了兩個縣加上十萬貫錢,這怎麽說得過去呢?”

“總管,並非高節度吝嗇,只是荊南地小兵寡,能拿得出就這麽點。若說要說得過去,只怕將整個荊南翻個底朝天也做不到吧!這樣吧,賞軍錢再加上十萬貫,這可是要把高節度的老底都翻出來了,還望總管見諒!”

呂潤性低頭思忖,半晌沒有回答,粱震見狀,只得繼續說道:“總管,方才聽呂將軍說,貴軍此番圖謀甚大,不但欲吞並荊南,便是襄州、南陽、洛陽也是兵鋒所向之處。若是在江陵城下消耗了時間銳氣,反不為美,不如乘舟師從夏口逆漢水而上,直取襄州,如今正是秋季,襄州麥收之時較之荊南晚上半旬,此時正是糧遍於野,貴軍正好因糧於敵,無有轉運之苦。若是荊北、襄盡為大吳所有,高公又豈會據孤城而守,那時兵不血刃而下江陵豈不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