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蛇窟驚魂

楚瀚只聽得全身冷汗直冒,心中暗罵:“見鬼了!我這是倒了什麽黴,怎會陷入這鬼地方,撞上這鬼怪般的人?”等那大祭師走遠了,忙對百裏緞道:“這裏都是瘋子,我們得趕緊想法逃出去!”

百裏緞卻冷笑一聲,說道:“他要的是童男的血,與我何幹?”

楚瀚聽她一派置身事外、事不關己的口吻,忍不住心頭火起,罵道:“臭娘皮,他們今晚要用童男的血,明晚說不定就要用童女的血了!”

百裏緞卻譏笑道:“你是個公公,又不是童男,怕什麽?”

楚瀚忍不住罵了句粗話,心中不知是做宦官比較糟,還是被抓去祭什麽蛇神流幹了血而死比較糟,怒道:“你管我是什麽?總之你跟我同在一艘船上,我死了,你也逃不過一劫!”百裏緞淡淡地道:“我橫豎要的是你的命。只教你死在我之前,我便開心了。”

楚瀚見這女子不可理喻,想起一路上她冷血無情,手段殘狠,一心欲置自己於死地,心中對她愈發痛恨厭惡,暗想:“眼下我們若不連手,便只有死路一條。她既無心合作,我也只能自求多福了。”但他身陷這古怪陰森的蛇族洞穴,手腳被縛,又能如何自求多福?

他沉下心來,專心運起縮骨功。他跟隨舅舅學習取技飛技多年,其中縮骨功乃是極為重要的必學之功,令飛賊能從細小的縫隙中鉆入房室,神不知鬼不覺地取走事物。這時他努力運功,將手上骨節壓擠縮小,試圖從繩索中解脫出來。但那繩索綁得極緊,他掙紮了約莫一柱香的時分,仍然毫無進展,滿身大汗,心中焦躁。他轉頭望向百裏緞,但見她好整以暇地望著石洞頂部,對自己的掙紮視如不見。

楚瀚心中對她又恨又惱,開口說道:“你以為他們會放過你?還不快幫幫忙,解開我手上的綁縛。我們此時唯有攜手合作,才有逃脫的希望啊!”

百裏緞只冷冷地哼了一聲,更不回答。楚瀚見她如此,知道向她求懇也是無用,手上不斷掙紮,但無論如何也無法掙脫麻繩,只得頹然停下。

過了不知多久,但聽腳步聲響,七八個蛇族手下來到牢洞外,看臉面服裝都不似漢人。當先一人打開牢門,用一塊布蒙上楚瀚的眼睛,七手八腳地將他擡出牢去。楚瀚感覺身子顛顛晃晃,全不知道眾人行走的方向距離,只覺得他們曲曲折折地走了很長一段路,才將他重重地扔在石板地上。

楚瀚聽得頭上一人說道:“啟稟蛇王、大祭師,人帶來了。”

但聽大祭師的聲音說道:“很好,很好。蒙著眼睛做什麽?快除掉了,蛇王要看看他的臉。”

楚瀚此時眼前一亮,但見處身於一間極大的石穴,滿墻滿地都爬著不同顏色、大大小小的蛇只,當中有張花崗石制的寶座,椅臂雕刻了兩條粗大的蟒蛇,蛇首昂起,蛇信吐出;寶座上披掛著金色、銀色的錦緞,似乎甚是昂貴,但放置隨便,汙漬處處,顯得頗為淩亂肮臟。就在那一團臟亂的錦緞當中,斜躺著一個身穿亮錦袍子的胖子,容貌醜怪,與那大祭師頗為相似,看來很可能是兄弟。胖子雙眼無神,頭頂光禿,臉如豬肝,嘴唇厚而軟,皮肉松而垮。楚瀚一見他的臉面,便不自禁想起了京城中的皇帝,心想:“想來一個人若沉迷酒色多年,便都成了這副模樣。”

那胖子身旁立著幾個年輕秀美、身材婀娜的少女,一個替他扇扇子,一個替他捶腿,一個替他揉肩。這等宮女環繞的陣仗也與皇帝頗為相似,只不過這洞穴陰暗簡陋,用物粗糙鄙俗,人也遠不如中土人物幹凈俊秀,看上去不但毫無威嚴,更有點兒滑稽,甚至惹人同情。

大祭師站在那胖子的身邊,低頭說道:“蛇王,這孩子闖入蛇族的地盤,今晚咱們放他的血去祭蛇神,你說好嗎?”

那胖子口中嚼著不知什麽藥草,眼睛半睜半閉,沒有回答。大祭師又陪笑道:“蛇王,童男的血最好喝了,蛇神一定會很高興的,你說是不是?”

那胖子蛇王這才點了點頭,說道:“嗯,童男的筋,童女的血,都是天下珍品,好吃啊,好吃!”

楚瀚只聽得毛骨悚然,大祭師若是瘋子,那這蛇王想必是瘋子中的瘋子。

但聽大祭師道:“這麽說來,蛇王想喝童女的血?”蛇王“噗”的一聲,將口中不斷咬嚼的一團墨綠色的事物吐入一旁的銅盂中,點了點頭,擡眼望了楚瀚一眼,說道:“這小子,不是漢人。”

大祭師一呆,又望了楚瀚一眼,說道:“他漢語流利,該是漢人。”蛇王不置可否,又從身邊的銀盆中抓起一把草藥般的事物塞入口中,開始咀嚼,說道:“你說還有一個童女?”大祭師道:“正是。”蛇王道:“那為何不喝童女的血?”大祭師連忙點頭道:“說得是,說得是。那我們便改為用童女的血來祭蛇神。我立即便帶她來給大王過目。”對手下揮手道:“換人啦,換人啦!快將這小子押了下去!”那幾個蛇族手下便將楚瀚的眼睛再次蒙上,將他擡起,走出那巨大的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