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英雄的誕生(第2/16頁)

張麻子真被嚇了個半死。

他整天輾轉反側,坐立不安,恍惚中老是看見外面有一幫人爭著搶著要來拿他腦袋換賞錢。

這日子沒法過啊,太缺乏安全感了。

老頭子一怯懦,馬上頭昏昏了。

他給張學良發了個電報,辯稱:日本人打過來,自己是沒辦法才想起到省城去躲一躲的。

最後又可憐巴巴地表示:現在我正整隊待命,靜候您的指示。您想讓我的部隊駐哪裏,我就駐哪裏。

事到如今,再怎麽如泣如訴,張學良也不會相信這老小子的話了。所以說了等於白說。

不過這份電報卻起到了另外一個效果,那就是把多門氣得要罵臟話了。

敢情我那麽多槍支彈藥都喂一白眼狼啦,你還討好起舊主子來了。

叛將如此窩囊廢,使多門對“不戰而屈人之兵”失去了信心,看來還是得關東軍親自出馬。

謝珂破壞三孔橋梁正好給他找到了借口,師出有名了!

其實謝珂就算不這麽做,關東軍只要想進齊齊哈爾,理由仍然遍地都是。實在不行,就像皇姑屯、柳條湖那樣,自己炸自己家的大門口,自殘了以後還不一樣可以賴人。

多門下面的文章全是圍繞著江橋做的:橋不好,我有理由出兵;橋好了,我更有理由運兵。

日本駐齊齊哈爾領事清水奉命來見馬占山,要求由“滿鐵”負責修復江橋。

他還引用了一個數據,稱由於現在正是東北特產上市季節,江橋不能使用,導致許多特產運不出去。

清水大膽地發揮了他那日本人才具有的想象力,分析說,如果這些特產能運出去,可以給日本賺多少多少錢。按照這種雞生蛋、蛋再生雞的理論,由於鐵路不通,日本每天損失個幾百萬日元只是眨眼間的事。

馬占山的回答不卑不亢:中國方面早已著手在進行修復了,不需要“滿鐵”插手。

 

被破壞的江橋橋面

 

碰了一鼻子灰後,清水找到齊齊哈爾特務機關機關長林義秀,兩人一同去見馬占山。

這次他們帶來了關東軍的最後通牒:橋由你們中國人來修也不是不可以,但限期一周,一定要給我修好!超過時間,由我們“滿鐵”修理,同時我們會派兵保護。

馬占山明白了,日本人是存心找碴兒來了。

誰都知道,這座鐵路橋,即使讓自稱技術水平高超的“滿鐵”來負責修復,也至少需要兩周左右時間。

與日軍這一戰看來已在所難免。

戰前的緊急軍事會議上,又出現了當初謝珂遇到過的那個場面。

會上,在得知日軍可能直接介入後,與會文職官員和大小士紳立刻慌了手腳。有人甚至拿著張學良要求避免與日軍直接沖突的電令,要求馬占山給張海鵬讓位,以免與日軍“意外擦火”。

馬占山不是謝珂,他當年可是在土匪堆裏刀口舔血殺出來的。

哥們兒什麽沒見過,跟我撒潑放刁。

他霍然而起,憤然回擊此人:馬某奉中央令為一省主席,守土有責,不能為降將軍。至於黑龍江省代主席,那是中央紅頭文件任命的。我是中央的官,保衛國家領土完整是神聖天職。

那意思再清楚不過,就是張學良本人親自來了,也不能妨礙我抗戰。

衛隊團團長徐寶珍就沒耐心這麽文縐縐的了。純武人有純武人的做法,他拔出手槍來了一句:誰敢再說投降,老子就請他吃花生米!

還是這句最頂用,沒人再敢吵吵著要投降了。

整個江橋陣地隨即進入了緊張的備戰狀態,因為官兵已無退路。

夫戰,勇氣也。

沒有誰能欺負土匪

 

所謂一周為期,地球人都知道這是日軍出兵齊齊哈爾的借口。

10月3日上午,到期了。

關東軍朝江橋開來兩列鐵甲車,“滿鐵”工人和武裝日軍氣勢洶洶地從裏面走了出來。

除了地下跑的,還有天上飛的。仙台師團出動的飛機在上空盤旋,用以掩護這幕醜劇。

在他們背後,仙台師團濱本第16聯隊早已屯集嫩江南岸,隨時準備向對岸發起攻擊。

聯隊長濱本喜三郎大佐此時的心情是非常輕松的。

在他眼裏,自己的對手東北軍根本就不能稱其為軍隊,只不過是一群貪生怕死的烏合之眾而已。

東北的征戰充分證明了這一點。就連那些所謂的“士官系”軍官聽到關東軍殺來,也是抱頭鼠竄,老早就撒丫子跑沒影了。看上去,他們似乎不是比誰更像勇士,而是比誰更像逃跑冠軍。

我在陸大的名冊裏沒有找到濱本喜三郎的名字。不過這似乎並不妨礙濱本兄弟想要創造歷史的決心。

他跟他的同學(也不知道是哪所學校的同學)吹牛,說自己來江橋的唯一目的,就是要證明自己是全日本最優秀的指揮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