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最後關頭(第2/7頁)

石原冷笑一聲:別說三個,十五個師團都不一定有辦法!

滿座皆驚。

聽我道來。

如果聽任七七事變擴大,戰局極有可能演變為中日之間的全面戰爭。到時就麻煩了,很有可能陷入一個可怕的泥潭。

石原隨即扳起手指算起了細賬。

我們現在有十七個常備師團,經過全國總動員,可以擴大一倍,達到三十個,但是其中只有一半,也就是十五個師團能部署到“支那”大陸去,再多就不可能了。

另外,國內準備的軍需,得動用一半。軍費沒個五十億(日元)拿不下來。

說三個月就能打垮“支那”,那是扯淡,最樂觀的估計,也得用半年時間。就這樣,作戰地域還只能局限在黃河以北。

因此,我們不能冒跟“支那”全面作戰的風險,這個仗打不起。

說到這裏,石原提到了一個人——拿破侖。

那個曾經打遍歐洲無敵手的著名人物,諸君知道他第一個失誤在哪裏嗎?

石原老師要給大家授課了,在座的大小將佐只能洗耳恭聽。

拿破侖在他事業最鼎盛的時候,選擇攻入西班牙,並讓自己的大哥做了國王。他以為,一個歐洲都拿下了,小小的西班牙有什麽了不起。結果這卻成了他軍事生涯中的一大敗筆,不僅沒有能夠征服西班牙,反法同盟還趁勢而起,把法軍逼入了兩線作戰的困境。

顯然,在石原的故事裏,那個無敵的拿破侖是日本,而中國無疑就是亞洲的西班牙。

分析完“不能打”,石原開始說“怎麽辦”。

趕快把包括天津“駐屯軍”在內的駐華部隊統統撤到關外,也就是偽滿境內,然後呢,由首相親自坐飛機到南京去一趟,跟蔣介石認真地談一談,把中日當前存在的根本問題來個一攬子解決。

如何解決?

石原主張中止“華北自治”,並退還除偽滿以外日本在中國的一切政治軍事特權,那什麽治外法權、“華北特殊利益”、陸海軍駐兵權、租界,就連英美老外都不肯輕易松口的“帝國主義利益”,也可以放棄,統統還給中國。

除了一個罐罐,石原舍不得丟,那就是他在賴以成名的九一八中撈來的“滿洲國”,那是日軍備戰的基地,有極重要的戰略價值。石原說,在解決“中國問題”後,要好好地利用這塊基地的資源,進行自我消化,擴充軍備,發展工業。

等到我們吃成一個胖子,到時先與蘇聯鬥,等鬥完蘇聯,中國是什麽,不過是一碟供我們開胃的小菜,一口吞下,易如反掌!

不過在此之前,絕不能貿然發動對華戰爭。

石原的這個思路已經可以上升到中國古代傳統的謀略層次,所謂“不為小利必有大謀”,此君能稱得上是日本近現代絕無僅有的戰略家,確有一定道理。

長線操作還是短線撈金

 

一開始,眾人都正襟危坐,聚精會神地聆聽石原的發言,可是聽著聽著,不對勁了,怎麽話裏話外全是“長他人威風,滅自家志氣”?

武藤章在陸大只比石原低兩屆,可是論名氣卻遠遠不及對方。都是搖鵝毛扇的,怎麽差距這麽大呢。不服啊。

終於,他第一個耐不住性子,站起來反駁:閣下的話未免過於危言聳聽了吧,有點杞人憂天,自己嚇自己。

石原連瞧都沒瞧對方一眼。在他眼裏,武藤章曉得什麽,一個不知天多高地多厚的黃口小輩而已。

他朝在座將領掃視了一眼,開始對自己的滔滔雄論作總結了。

吾絕非大話欺人。今日之“支那”非昔日之“支那”,昔日它一盤散沙,軍民皆無鬥志,而今日之“支那”卻已逐步趨向統一,能與我們一樣,把舉國力量都動員出來。

我料中日一旦開戰,必將是一場長期持久戰,而我日本到時也將陷於泥潭而不能自拔,絕不可能做到全身而退。因此之故,必須盡一切可能避免與“支那”的全面沖突,迅速、簡單地結束此次事變。

從日本人大多數“近視眼”的性格特點分析,我們就知道,對石原這一套堅信不疑的人並不是很多。尤其眼瞅著不僅這樣一個千載難逢的良機即將失去,照石原的說法,竟然還要將偽滿以外的權利還給中國,那更是有如在挖自己的心頭肉了。

當然,穩健派既能成為一派,也說明“吾道不孤”,雖是少數派,但也是有幾個毛人的。

在石原發言的過程中,陸軍省軍務課課長柴山兼四郎等幾個人,都聽得搖頭晃腦,看上去很“然其說”。

石原對自己的不屑態度,弄得武藤章大光其火,霍地站了起來,瞪著石原。

石原君的意思,好像是勸我們不要惹是生非,弄出新的“華北事件”,但是好奇怪啊,難道以前的“滿洲事件”不是前輩首創嗎?我們只不過是沿著您的道路繼續前進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