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一夜:後黨的覆滅(下)(第2/2頁)

如此超級無恥的極品小人,還有什麽臉面活在世上?

望著城樓下兀自舞蹈不休的趙履溫,相王李旦迅速朝身邊的萬騎衛士作了個手勢。

趙履溫高喊萬歲的聲音還沒有止息,萬騎衛士就已經幹凈利索地把他劈成了兩段。百姓聽說趙履溫被砍了,爭先恐後地跑到城樓下割他的肉。一轉眼,趙履溫就變成了一具白骨。

這一天,還有兩個大臣提著自己妻子的腦袋獻給了相王。他們是禦史大夫竇懷貞和秘書監李邕。竇懷貞娶了韋後的乳母,李邕娶了韋後的妹妹崇國夫人。想當初韋後得勢之時,這兩個家夥別提有多牛逼了,總在人前人後端著一副皇親國戚的架子。尤其是竇懷貞,娶了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奶媽為妻,還把這當成是韋後的恩賜,每次寫奏章的時候,總是在落款處煞有介事地寫上“皇後阿奢(zhě)”(唐朝民間,習慣稱奶媽的丈夫為“阿奢”)。時人故意拿他開涮,經常叫他“國奢”。沒想到竇懷貞非但不生氣,反而“欣然有自負之色”。(《資治通鑒》卷二〇九)

而眼下,不管是竇懷貞還是李邕,都赫然發現自己頭上的“國戚”帽子已經變成了“逆黨”的標志。情急之下,他們只好大義滅親,不約而同地拋出了妻子的腦袋,以此表明自己棄暗投明的決心。雖然他們因此逃過一死,但是幾天後就被逐出了朝廷。竇懷貞貶為濠州(今安徽鳳陽縣)司馬,李邕貶為沁州(今山西沁源縣)刺史。

所有後黨成員中,唯一一個表現出氣節的人,也許就是時年八十的宰相韋巨源了。當政變的消息傳來時,家人勸他趕緊逃亡,韋巨源卻說:“我身為朝廷大臣,國家有難豈能逃避?”隨後神色自若地走出府邸,在街上被士兵們亂刀砍殺。稍後,馬秦客、楊均、葉靜能等人也相繼被誅,首級懸在鬧市示眾。

當天,兵部侍郎崔日用又率兵血洗了聚居在長安城南的韋氏宗族,連繈褓中的嬰兒也沒有放過。當時城南有兩個世家大族,一是韋氏,一是杜氏,兩大豪族比鄰而居,時稱“城南韋杜,距天尺五”,意謂其尊貴無匹。但是這一天,不僅韋氏全族從“距天尺五”的地方一下墮進了恐怖的地獄,甚至連杜家也跟著一塊遭了殃。因為士兵們都殺紅了眼,根本顧不上去看“門牌號”,只要是豪宅大院就往裏沖,只要是人就拼命砍,哪管你姓韋還是姓杜。

可憐杜氏一族的男女老少,就這樣平白無故地成了刀下之鬼,生時與韋家為鄰,死了也要與韋家作伴。

一夜之間,曾經飛揚跋扈的韋後一黨就徹底覆滅了。

殺光了所有該殺的人,朝廷才頒下一道詔書,大赦天下,宣稱“逆賊魁首已誅,自余支黨一無所問”。(《資治通鑒》卷二〇九)

實際上屠殺行動進行到這一步,韋後也沒剩下多少“支黨”了。

是日,相王李旦論功行賞,以少帝的名義發布詔書,晉封臨淄王李隆基為平王,升任宮廷禦馬總管兼萬騎衛士營總管;晉封薛崇簡為立節王;擢任鐘紹京為中書侍郎,劉幽求為中書舍人,二人皆加“參知機務”之銜(這個頭銜與“同中書門下三品”“同平章事”一樣,皆有參與決策之權,均可視為宰相,但地位較前二者為低,所以大致可理解為“三級宰相”);葛福順、麻嗣宗、李守德等人,也各因其功勞大小,分別晉升為將軍或中郎將。

經過這血腥一夜,李隆基就像一顆耀眼的政治新星,在帝國的政壇上冉冉升起。

盡管許多大唐百姓還是頭一回聽說這個叫李隆基的人,但是通過這場流血政變,人們已經徹底領教了這個年輕人的厲害,也見識了他的巨大能量。

只不過,此時的人們並不知道,這個年輕人的能量還沒有完全爆發出來。

一旦橫空出世,他就絕不僅僅是一顆星星,而是將變成一顆太陽。

一顆光芒萬丈的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