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公主與玫瑰

很小的時候,紀棗原就有一個興趣愛好。

那就是聽別人說話。

童年時期經常被媽媽放在學校裏養,學校裏有很多的老師,無數的學生,都會跑過來跟她打招呼。

從那個時候起,她就養成了觀察別人說話方式的習慣。

有的人很喜歡用語氣詞,有的人的停頓節點與眾不同,有的人發音很嗲,有的人會下意識吞字。

每個人的語氣、停頓、措辭,都不一樣。

只要記住了這個人獨特的說話習慣,那麽就算他戴上面具,用了變聲器,也還是可以辨認出來。

紀棗原很喜歡這種認人方式。

而她表妹季圓音的說話習慣,非常與眾不同。

季圓音說一句話時,聲音通常是越來越輕的,有的時候甚至聽不清最後幾個字是什麽。

她也不喜歡停頓,一句話黏著在一起說完,不給人一點插話的空隙。

她經常使用疑問句,不喜歡祈使句,答應的時候不會說“好”,也不會應聲,只會點頭。

更特別的是,她說“嗎”這個字時,發音總是不標準,會發成“咩”,但因為語氣過於平板,比起撒嬌,反而更像是畏縮。

——這些都是以前的季圓音。

現在的季圓音沒有。

現在的季圓音吐字清晰,發音標準,仿佛一夜之間就改頭換面,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人的說話習慣不是不會變。

但像季圓音這樣沒經歷什麽事情,就突然徹底大變的,幾乎不可能。

如果說,僅憑這個,紀棗原還只是有所懷疑,那麽她英語發音的變化,就真的讓她確信了。

並不是進步了,而是另一種模式的差。

就好像以前是韓式口音,現在變成了印度口音,這種跳躍感,紀棗原不相信,會在同一個人身上瞬間發生。

從那之後,紀棗原一直在觀察自己的這個表妹。

性格變化當然是最明顯的。

還有字跡,和以前很像,但只要仔細去看,不一樣就是不一樣。

也變得愛打扮了。審美飛速進步,甚至還有點超前。

以及,謝夏諺也跟她提過的,她那“做夢蔔卦”的本事。

大紀跟她說過很多亂七八糟的開掛方式。

她覺得,宋曦西可能是重生,可能是擁有了一個和她差不多的金手指。

但季圓音,一定是換了一個人。

“噶嗒。”

手術室的門開了。

紀棗原嗖的擡起頭。

身旁的謝媽媽已經迎了上去:“醫生,我兒子……”

一句話沒說完,淚水漣漣。

“放心吧,你兒子沒事了。沒傷到要害,縫合後拆線會留疤,除此之外應該不會留下後遺症。”

醫生還戴著口罩,看不清表情,但聽語氣應該還挺輕松的,“他現在麻藥還沒過去,估計再等二十來分鐘就醒了。到時候會有護士過去跟你們說注意事項的。”

“哎,謝謝醫生了。”

醫生估計是做多了這種手術,顯得非常淡定。

簡單說完該說的話後,就風馳電掣地離開了。

按照謝夏諺這種程度的傷,其實應該是安排進普通病房。

但一來現在醫院普通病房的床位比較緊張,二來謝母也不想讓兒子和別人擠一間,所以就自費換到了高級病房裏。

人家家長都來了,紀棗原當然不好擠進病房裏影響他們家人之間的感情溝通。

所以扒在窗戶上看了一會兒後,就戀戀不舍地跟著媽媽回家了。

看那架勢,還真像什麽童養媳和小少爺之間的生離死別。

紀母敲了敲她的腦殼:“行了,我回去做點飯,晚上再過來探望。”

紀棗原有點疑惑:“剛做完手術不是不能進食嗎?”

“謝夏諺不吃他爸媽總要吃吧?”

紀爸爸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所以先提前走了,幸好紀母自己也開了車過來。

她一邊往地下車庫走,一邊提醒女兒,“我跟你說,你下次別在醫院抹眼淚,特別是在謝夏諺爸爸媽媽面前,喪禮喪氣的,人家還以為你咒謝夏諺呢。”

“……是你想太多好不好。”

“總之,你要是真想感謝人家謝夏諺,就好好學習,給人家做做筆記講講題,別讓他落下太多課。”

紀棗原震驚地擡起頭:“媽媽,你沒事吧,你讓我給謝夏諺做筆記?”

“那他受傷住院,這麽多天不能去學校上課,落下的課程怎麽辦?你是他同桌,他對你又有救命之恩,當然要幫忙照顧一下嘍。”

“……你根本不懂學霸。”

紀媽媽踩下油門,翻了個白眼:“我當然是不懂,誰讓我沒生個學霸女兒,天天成績吊車尾。”

“……媽媽你真討厭。”

紀母做了一頓色香味俱全但也沒有十分誇張的晚餐,順便烤了幾只小面包,讓紀棗原帶去醫院給謝媽媽。

至於她,晚上有個會需要她來主講,實在是走不開,已經在短信上跟謝媽媽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