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齊齊的松了一口氣
以前啊有一句話叫做“梁園雖好,非久戀之家。”
這句話出自司馬相如。
枚乘等文士就是這句話的見證者。
梁苑規模宏大,集離宮、亭台、山水、奇花異草、珍禽異獸、陵園為一體,是供梁王遊獵、出獵、娛樂的苑囿。
據說,梁苑內“作耀華之宮,築菟園,園中有百靈山,山有膚寸石,落猿巖,起龍囿,又有雁池,池間有鶴州,鳧渚。其諸宮觀相連,綿延數十裏。奇果異樹,瑰禽怪獸畢備,唯有上林苑堪堪與之相比。如此美景,讓莊忌,枚乘等人樂不思返。唯有司馬相如一邊感慨於梁園的美景,奢華,一邊大發感慨,說:梁園雖好,非久留之地!”
而後就辭掉了文學侍從的官職,千裏迢迢回到了長安。
那時候的司馬相如意氣風發,覺得自己留在梁園最終會成為一只被人養在鳥籠中的鳥雀,而他還有雄心壯志未曾完成,果斷的拋棄了梁園。
一時間成為美談。
現如今,看著眼前的這一份文書,司馬相如的心久久不能平定。
他甚至都不知道姜珠,姚丹,馬合等人是誰,現在,卻要簽署一份誅殺這些人的文書。
文書是霍光派人送來的,胥吏就等在門外,只等司馬相如用印之後,就會有人去執行。
良久之後,司馬相如提筆批閱完畢,又用了私印,這才把文書交給了胥吏。
胥吏陰陰一笑,就揚長而去。
在涼州,司馬相如感受不到半點的尊重。
當初離開梁園去找卓姬有多麽的雄心勃勃,現在,就有多麽的後悔。
枚乘至今還在梁園飲酒作樂,據說,他準備死在梁園。
司馬相如卻覺得自己很可能會死在涼州。
“黃鵠後時而寄處兮,鴟梟群而制之。神龍失水而陸居兮,為螻蟻之所裁。”
吟誦出賈誼的名句之後,司馬相如長嘆一聲,重新跪坐在桌案前,開始審閱自己新近書寫的《天馬賦》。
吟誦數遍之後,司馬相如將剛剛寫成的辭賦丟進了火盆,眼看著火焰吞噬了紙張,他遍大叫一聲倒在席子上。
北風已經將要來臨了,無數的黃葉被北風從樹上摘下來,擊打在他的窗戶上,如同鬼鳴啾啾。
“你們看啊,天上有一個彩球!”
仆人們嘈雜的聲音在窗外響起,司馬相如憤怒的推開了窗戶,正要斥責仆人,卻擡頭看見了一個巨大的彩球正在風中搖曳,而彩球上似乎還站著兩位女子。
眼前的這一幕讓司馬相如愣住了……
“天馬徠從西極。經萬裏兮歸有德。承靈威兮降外國。涉流沙兮四夷服。”
有人吟誦著一首辭賦推開了司馬相如的大門。
來人是東方朔!
“長卿兄,這首《西極天馬歌》如何?”
隨東方朔一起進來的還有大蓬的黃葉。
司馬相如冷笑道:“不堪入目!”
東方朔朝長安方向拱拱手道:“此乃禦制文章!”
司馬相如繼續冷笑道:“禦制又如何?難掩辭賦詞窮之弊。”
東方朔拱拱手道:“此言有理,這首歌確實算不得好,長卿兄本就是賜福大家,按照雲侯的說法,你才是此道中的大家,既然是大家,當然會有大家的尊嚴。在這方面,長卿兄看來是不肯低頭了是嗎?”
司馬相如道:“某家就剩下這點東西傍身,不想失去。”
東方朔笑道:“我已經跟雲侯請辭了,準備去蜀中一遊,長卿兄可願與我同遊?”
司馬相如呆滯了片刻,落寞的道:“陛下的旨意某家至今還沒有完成。”
東方朔道:“陛下自己作好了,用不著長卿兄多事,難道說,長卿兄還準備寫出一首比這首《西極天馬歌》更好的辭賦出來不成?”
司馬相如大笑了起來,朝東方朔拱手道:“曼倩兄可願意飲酒?”
東方朔笑道:“固所願而!”
司馬相如再次看了一眼天上的彩球,就關上了窗戶,打開大門迎接東方朔進來。
就在剛才聽了東方朔的一席話之後,司馬相如一下子覺得背負在身上的擔子盡去,只想痛痛快快的喝一頓酒,然後立刻離開涼州回長安。
至於東方朔剛才說一起遊玩蜀中,他哪裏有那個心思。
外邊起風了,雲瑯安靜的待在書房裏看書,屋子裏爐子轟隆隆的作響,這是熱氣四溢的結果。
老虎父子離爐子遠遠地,臥在雲瑯的腳下,小老虎總想去咬父親爪子上的麻布,每次都被父親一巴掌拍開。
雲瑯沒有功夫理睬這父子兩,三天之後就要去獨石頭參加大會了,他必須把所有的事情在眼前過一遍。
如同一潭死水一般的羌人,對雲瑯來說不是好事,只有讓他們動起來,才能看清楚每一個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