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事事關心

郡縣制是大漢朝一直在執行的一種國策。

與前秦不同之處就在於他做的不夠徹底,在郡縣之上還有封國。

雖然這些封國在劉徹的治下戰戰兢兢的日子過的連狗都不如,按理說已經沒有取締的必要了。

然而,劉徹是一個追求完美的人,就像眼前的這片白雪上見不得汙漬。

他現在在對他的江山精雕細琢,任何瑕疵都不在他的容忍範圍之內。

曹襄從未央宮出來的時候,心情平靜如水。

皇帝給的選擇,其實就是他們唯一的選擇。

馬車行駛在長安街道上,冬日裏的長安街道顯得格外安靜,車窗外傳來一陣突兀的哭喊聲。

曹襄掀開簾子朝外面看了一眼,發現一群金吾衛軍士正在捉拿一個相士模樣的人。

相士一臉的死灰,拖拽他衣襟的一個婦人哭聲震天,一個勁的給金吾衛的軍士們分辨,說自己夫君不是相士。

金吾衛軍士們看見一輛華貴至極的馬車停在路邊,周圍還有甲士護衛,為首的金吾衛軍士就松開了相士,來馬車跟前見禮。

曹襄放下簾子,輕聲問道:“這個人犯了什麽罪?”

金吾衛軍士猶豫一下道:“太子府請相士。”

曹襄皺眉道:“請相士的人為何是你們?”

金吾衛軍士苦笑道:“太子認為相士都是騙子,已經誅殺了十三人。”

曹襄掀起簾子,看了一眼金吾衛軍士道:“回稟太子,就說平陽侯曹襄說過,饒了這些以騙人為生的人吧。”

話說完,曹襄的馬車就緩緩啟動,再也沒有理會那些金吾衛軍卒。

為首的金吾衛目送曹襄的馬車走遠,擺擺手,就丟下相士夫婦,回東宮去了。

自從隋越十斤重的腳這個典故傳出去之後,市面上就多了很多,五斤重的手,一斤重的耳朵,二十斤重的腿之類的箴言,最誇張的就要數那個三十斤重的腦袋的故事。

劉據從母親那裏得知父親最近對相士一類的人非常有興趣,就在全天下範圍內重金招攬相士。

相士們以為自己這一行的春天已經到來,無數相士紛紛去東宮毛遂自薦。

一時間,能預測天地之密的高人,可以飛沙走石的神巫,能飲朝露,餐白石的神仙,還有自稱只要兵解就能靈魂出竅的煉氣士紛至沓來,希望能成為太子的座上賓。

可惜,太子給自己的父親送去了一些自認為不錯的高人,這些高人在皇宮中卻沒有一個活過一晚的。

太子也被脾氣愈發暴躁的父親用硯台砸傷了腦袋。

回到東宮的太子劉據,也跟著性情大變,認為,這些人全部都是騙子。

他在手中握有一物,要這些相士們猜測手中之物的名字,一旦猜錯,便大開殺戒,不算他父親殺掉的那些高人,僅僅死在劉據手中的相士已經有一十三位。

每一個人都是騙子……這讓劉據的怒火更盛,命東宮所屬金吾衛四處擒拿相士,來東宮猜測他手中的物品。

傍晚的時候,東宮使者瑕丘江公來平陽侯府告知曹襄,太子殿下已經釋放了捉進東宮的二十一個相士,此事就此作罷。

曹襄苦笑一聲,對瑕丘江公道:“太子殿下在先生門下受教一年,為何會如此暴虐?”

瑕丘江公道:“某家本來受夏侯公邀請來長安,為太子殿下籌備課業,然而,陛下好《公羊》而瑕丘江公一生所學者乃是《谷梁》,這兩者冰火不相容,某家如何能夠影響太子殿下半分?”

曹襄搖頭道:“為臣者忠啊,瑕丘先生難道就眼看著太子殿下傾頹下去?”

瑕丘江公大笑道:“有周建德,郭解,蔔式之流圍繞太子身邊,這些人本就是暴虐之輩,太子怎能不暴虐?今年開春之後,某家就要遠赴涼州,隨夏侯公在涼州開蒙學,教授幼童,長安之事,與某家無關。”

曹襄吃了一驚,連瑕丘江公這等最初追隨劉據的人都要離開,以此推論,離開劉據的人絕對不在少數。

送走了瑕丘江公,曹襄連忙寫了三封信,分別送給了母親,阿嬌,以及雲瑯。

剛剛安寢,就有仆人來報,說家裏的馬廄著火了。

曹襄回頭看一眼躺在身邊的當利公主嘆口氣道:“對曹信不可苛待。”

當利翻身坐起,直視著曹襄的眼睛道:“你來告訴我,為何曹信一介庶子可以進雲氏求學,為何我兒曹瑞就屢次被雲瑯拒絕?”

曹襄笑道:“西北理工學說金貴,雲瑯不予外傳。”

“既然不外傳,為何曹信能去,曹瑞就不能去?”

曹襄搖搖頭道:“因為曹信是雲氏門徒,曹瑞是曹氏家主,兩者風馬牛不相及。當然,如果你的肚皮爭氣,再生一個兒子,就能送去雲氏為學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