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二章 分不清是誰的《短歌行》(第2/2頁)

劉徹忽然想起,雲瑯在陽陵邑居所作這首歌的時候,正是他剛剛出山不久,受聘與卓氏之時。

當時的雲瑯居無定所,寄人籬下,雖有一腔的雄心壯志卻不能施展,整日裏與工匠為伍,受卓氏羞辱之後喝的酩酊大醉,怒不可遏之下,作下了這首短歌行,自憐自苦之意浸透每一個字,算得上是難得的佳作。

難道說衛青也想用這首歌來告訴朕,如今勛貴們已經活成了明月下的驚雀“繞樹三匝,無枝可依”?

當衛青唱出“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唯有杜康。”這四句的時候,劉徹提起酒杯敬了衛青一杯,每回有優伶唱到這一句的時候,劉徹總是要舉杯喝酒的。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四句唱出來的時候,劉徹心中原本的感動之意已經完全消失了,哪怕衛青唱的很費力,他的面容依舊是淡淡的。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時可掇?憂從中來,不可斷絕。

越陌度阡,枉用相存。契闊談讌,心念舊恩。月明星稀,烏鵲南飛。繞樹三匝,何枝可依?”這些句子唱出來的時候,劉徹以為衛青已經唱完了,畢竟,雲瑯作的短歌行到這裏就該結束了,這幾句並不是一些吉祥話,換一個場合,劉徹可能會潸然淚下一下,在這樣的奏對場合,這些話除過說皇帝刻薄寡恩之外,沒有別的解釋。

劉徹心中漸漸有了惱怒之意,準備隨便應付一下衛青,稱贊兩句之後就回宮就寢。

不料,衛青的琴音繼續,並沒有斷絕的意思,猛地拔出幾個高音之後,即便嘴角開始有血漬了,劉徹依舊沒有動容的意思。

衛青卻露出了笑容,調整了全身的力氣,高聲唱道:“山不厭高,海不厭深。周公吐哺,天下歸心……”

劉徹愣住了,用鷹隼一般淩厲的目光死死的看著衛青。

衛青雙手按在古琴上,制止了語音,喘息著對皇帝道:“陛下,泰山並非最高峰,東海並非最大的海……大漢國如今並沒有站在世界的最高峰處,臣聽聞,西方的大秦國並不比我大漢國弱。匈奴人之所以願意接受前所未有的羞辱,劉陵寧願將伊秩斜的首級送來長安充作陛下的玩物,他們只有一個目的,那就是結好大漢國。他們已然知曉大秦國的龐大,強盛,也知曉匈奴在身毒之地與大秦國必定會發生沖突。一旦我大漢國與匈奴糾纏過甚,到時候,大漢國與大秦國的一場大戰在所難免。臣懇請陛下,行周公吐哺之行,繼續結好大漢武侯,千萬莫要刀槍入庫,馬放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