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八章 血夜(四)

白明光是個說幹就幹的性子,說完這話,就將那魚網向著耿直懷裏一推,耿直還沒反應過來,人已經到了面前。他手中合著護手鉤,一不留神就會傷了小姐,急忙將雙鉤一扔。伸手在那魚網上一搭,急道:“白老弟,你這是唱的哪出……”

大戶人家的護院,與鏢行的鏢師不太一樣,並不是武藝高強就可以勝任的。大宅門裏的規矩,乃至於那些明裏暗裏的人言,都要顧忌。

耿直能在孫交家裏做上護院,除了一身武藝過硬外,就是他確實是個守規矩的主。男女授受不親,他既不能讓小姐真的摔在地上,也不敢真用自己的手去碰小姐的身子。這其中分寸的拿捏,遠比與人放對還要困難。

“我唱的是哪出?耿老師,你難道不知道,我是叫白瘋子的麽?”白明光在推出那魚網的一刹那,人如同炮彈一般向前疾射而出。

耿直只覺得眼前一花,他的手堪堪碰到那魚網的邊沿時,白明光的身子已經搶入他的懷中。耿直並非是庸手,雖然是被暗算的狀態,他也同樣有還手之力。雖驚不亂,一手扶魚網,另一手已經做出還擊。

寂靜的夜裏,一陣拳腳交擊聲大響,鮮血夾雜著慘叫聲以及女子的驚叫聲,隨風飄揚。等到兩人分開之時,耿直連退幾步,身子靠在一棵大樹的樹幹上,用手指著身前:

“你、你……”

他此時頭臉之上已經是一片血肉模糊,慘不忍睹。而白明光的頭臉身上,也是血跡斑斑,只是那血都是耿直身上的,他自己並未受傷。只見他一張口,將一塊帶血的肉吐了出來,露出一口夾著血絲的白亮牙齒:

“我怎麽樣?你耿大俠雙鉤很有名堂,我是知道的,自然不敢和你硬拼了。能用這種辦法解決你,我也不想多廢力氣。你居然相信我會看在師門的交情上,給你面子,真不知道你腦子怎麽長的。就算你師父在這,或是我師父在這,也是一樣。我眼裏只有朋友和敵人,沒有什麽交情!包括我們的二當家,也是一樣,我們惡虎莊的人,被人拿了,就是個死,沒什麽可以商量的。”

他邊說邊連到那魚網之前,又將魚網扛在肩上“我還以為是孫家少爺,沒想到,居然是小姐,哈哈,這回有意思了。你們啊,真的以為一個孫尚書就能唬的住我?顧忌,規矩,那是別人講的,我們,不講!當初那白衣賊,也以為他們人多手狠,我們不敢動他。結果怎麽樣呢,又要錢又要糧又要女人,我就這麽咬死了白衣賊的大頭領。惡虎莊依舊是惡虎莊,誰能動的了我們?”

耿直此時已經咽了氣,只是死屍一時未曾倒地,白明光哼了一聲“骨頭倒硬,死了還不肯消停,既然死了,就給我有點死人的模樣,別在這討人厭了。”

他用手一推,耿直的死屍倒在地上,他又朝死屍上吐了口唾沫“不知道你這麽拼命,孫家會不會給你來一筆撫恤。蠢貨!”

他又朝魚網裏看了一眼“女人,你這一路上,丟了不少東西下去,是在為救兵指路吧。你確實很聰明,不過沒什麽用,沒有人能救你。誰要敢追到惡虎莊來要人,也只會是和你家護院做個伴。你也不用害怕,我不殺你,我們惡虎莊很久沒有女人了,一個尚書的閨女……有點意思”

他一邊說,一邊將手在那網中人的屯上,狠捏了一把,那女子只當他發了狂,要在這裏侵害自己,嚇的驚叫了半聲。但馬上就閉上了嘴,她知道,自己的驚叫除了引發這個魔鬼的征服玉外,不會有任何作用。

作為尚書的千金,她無法抗拒這種悲慘的命運,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讓暴徒從她的身上體會到快感和滿足。與普通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秀不同,這位千金是見過些世面的,耿直那慘不忍睹的模樣,還是即將到來的不幸,都沒能摧毀她的精神和意志。她現在腦子裏反復出現的只有兩個字:報仇,一定要報仇。

銀牙緊咬,一語不發,緊緊閉上眼睛,只等著這惡魔下一步的動作。只是預料中的那狂風暴雨並沒有來,隔著魚網,白明光只在她身上摸了幾把,就又將她扛在肩上,順勢在她的腳上捏了一下。

“乃乃的,女扮男裝,還穿的官靴,不知道是不是三寸金蓮啊。不過想來,尚書家的閨女,一定是裹的一雙好腳,沒錯吧?真想現在就幹了你。不過不行啊,眼下時候不對。不過也不用急,整個村裏的年輕媳婦,我都睡過。等你成了惡虎莊的女人,咱們有的是時間,到時候,我會讓你生下幾個兒子,給你的婆家承繼香火,說不定,你婆婆還會感激我呢。”他嘴裏說著,步下不停,風中只留下他一陣如同夜梟的笑聲。

惡虎莊離交手的樹林十幾裏的路程,等白明光來到村口時,村裏已經知道這次攻擊不利死傷慘重的事。那些死屍有一部分搶了回來,有一部分連同彩號,都丟在了船上。村裏的女人有的去那些屍堆裏認自己的男人,還有的則在隊伍裏焦急的尋找著。時不時就有人發出撕心裂肺的痛哭聲,聲音順著風傳出老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