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一十八章 兄長(三)

“先吃肉,再說其他的。”那大漢顯然是想把話題岔開,可是見冷飛霜就那麽看著自己,用手摸了摸頭,頗有些尷尬。“小不點你別這樣,你知道的,我最怕你這招了,你這麽看著我,我就什麽謊話都說不出來了。算了算了,這是我自己的意思,跟我爹沒關系。我知道你跟那個誰來了東南,又知道他開了那個楊記,做生意麽,怎麽繞的開寧波、揚州這些地方。我就想啊,先在寧波打出名堂,你要始終不來找我,就打到揚州去,再不行就一路打到廣州。打來打去,早晚你會來找我。”

“那你就留下暗記?真是的,也不怕被人打死。來,讓我看看你的傷到底怎麽樣?跟你打的那個人,應該是俞大猷,武功在咱們這個年紀中,怕是能稱的上無敵二字。你把他打傷了,我怕你傷的更重。”

大漢是個粗豪的人物,可是在單獨面對冷飛霜時,就顯的靦腆了。見她要來給自己檢查身體,忙向旁邊躲避:

“別鬧,你懂什麽,好好吃你的肉。三哥我的身體你是知道的,受點小傷算什麽,現在照樣能一拳打死一頭牛!就算是俞大猷現在進來,我照樣打的他滿地找牙。我告訴你,刑堂蘇夫子厲害不厲害?照樣打……”

他說到這裏,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連忙閉口不言,專心致志的消滅狗肉。冷飛霜卻不肯放過他,眼睛緊緊盯著他的臉“三哥,看著我的眼睛,你從來不騙我的哦。是不是咱們聖教的刑堂長老蘇苦禪,要抓我回去受刑?畢竟我是聖教的……叛徒。”

她臥底楊承祖身邊這事,除了教主之外,沒有第二個人知道。於白蓮教而言,她其實已經可以看做背叛。當然,這僅僅針對總教,地方上的分舵分壇,還是要講一個利益,只要利益給的足,叛徒也可以稱兄道弟。

刑堂長老蘇苦禪,乃是白蓮教碩果僅存的前輩,論班輩比起現任教主李福達還要高一輩,出名鐵面無私,辣手無情。對於懲戒叛徒上,也有著一種近乎病態的愛好,搞的總壇那邊,幾乎沒人不怕他。冷飛霜這幫人,對於蘇長老,其實也不怎麽熟,他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神秘無比,這幫人對他更多的是知道名字,相貌卻沒印象。不過在大家耳口相傳中也知道,刑堂是白蓮教內部,一個一等陰森可怕的所在。

那大漢被她這麽一盯,就只好舉手投降“你這麽聰明,自然猜的出了,蘇長老死腦筋,要來對付你。這老東西,自以為被說的很厲害,就真的天下無敵了似的,還想要欺負我妹妹,這種事我怎麽忍的過。然後……然後……”

“然後你就一路打打打,打進了刑堂對不對?”思考著這名為李大智的三哥平日作為,跟智字其實扯不上半點關系。簡單粗暴的一路直打過去,才正是對方的行事風格。蘇苦禪自重身份,不可能向他妥協,刑堂內的人,也因為自家老大的關系,不會賣少教主面子,想想也能知道,他到底做了什麽。

李大智哈哈一笑,從鍋裏抓起一塊狗肉,湯水淋漓的丟入口內大嚼。“是啊,我本來是想去跟他們講道理的,可是他們不肯聽道理,那最後就只有打了。我就一路從刑堂大門口打進去,然後就打高了興,再後來,就莫名其妙的把前幾代刑堂長老的神牌打碎了。我又不是故意的,相打無好手麽,我力氣大,難免打爛東西。要不是爹來的早,我就連蘇苦禪一起打了,年紀大了不起?白胡子多了不起?八十多怎麽樣,一百歲一樣打!”

冷飛霜當然知道,闖刑堂和砸爛神牌,是個什麽樣的過錯,忙問道:“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能怎麽樣?我是爹的親兒子,難道殺了我啊。不過就是罰我向祖師爺面壁三年,我明白爹的意思,他是要我看彌勒像,領悟武功。我們三兄弟,大哥的武功不行,二哥的心思壓根就不在武功上,爹想讓我繼承他的衣缽麽。可是他不明白,那是他修成武功的路,不是我的。按他的路走,我最多練的跟他一樣,可我卻是想著要打贏他啊。所以面壁了一個月,我就跑了。他們大概……現在還在找人吧。天大地大,哪那麽容易找的到我。”

“三哥,你……你居然是逃出來的?”冷飛霜頗有些哭笑不得,這個膽大包天的三哥固然是武學奇才,可是除了這一點外,其他方面實在是一塌糊塗。面壁期間逃走,怕是要氣的蘇苦禪嘔血了。

李大智滿不在意的一笑“怕什麽,我就是想見見你,跟你說說話。大不了捉回去之後,多坐幾年牢,就當閉關練功了,沒什麽可怕的。小不點,你說說,你是不是很喜歡那個楊承祖?他喜歡不喜歡你,有沒有欺負你?如果他欺負你,就告訴三哥,我替你去打他。別看他手下人多,我一定打到他跪在地上求你嫁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