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四章 山西之變(一)

第二天清晨,剛剛成為新婦的永淳,還有著許多羞怯和不適應,見了姐姐之後,沒說幾句話,已經羞紅了臉,不敢看人。永壽打趣了幾句,還威脅要天賜喊她做小媽。

天賜與永淳很是投緣,整天追著小姨跑,他雖然性子頑劣,但賣起萌來,還是很有殺傷力,永淳也最喜歡逗他。這種事,自然是不能讓他知道的,只是一說,也把永淳羞的滿面通紅,不敢擡頭。朱秀嫦則不依不饒“咱們姐妹啊,從小就是姐姐照顧你,有什麽事都替你出頭,有什麽好東西都要分你。這回好,連我的男人,都被你分去了。我年紀一天比一天大,你卻是新人正得寵,用不了多久,我這人老珠黃的就沒人要了,只能抱兒子,卻是抱不到相公。”

“一起抱,一起抱。”楊承祖張開大手,將姐妹兩個一起抱入懷中,如果不考慮後果的話,將兩位公主左擁右抱,可以算是人間極致的享受。

永壽終究和永淳是姐妹,就算吃點小醋,也和其他人不一樣,說了幾句笑話之後就不逗她。將孩子交給宮女,把永淳拉到一邊問了幾句,將妹妹說的面紅過耳追打著姐姐,最後再次被楊承祖都抱在懷裏。

楊承祖這個官本來做的就懶散,平日裏上朝也經常缺勤,今天照例遞了個折子告假不上朝。他逗弄女人的本事是有的,在永壽府裏又是講故事,又是擺弄樂器,吹拉彈唱,將兩姐妹逗的眉開眼笑。

等到中午時分,張佐從宮裏過來,竟是直接來找楊承祖。他是個聰明的人,看破不說破的道理總是懂的,即便是現在永壽和楊承祖的關系趨於明朗化,也總歸是要躲避大臣的目光,這種上門找人的方法實在是有些冒失,不符合嘉靖日常的習慣。也正因為這種反常,讓楊承祖確定,這裏面必然有一些要事,倒是重視了起來。

“大都督,啊不,在這得叫您駙馬爺,事實在是有點急,萬歲急著叫您過去。奴婢這也是著急,不過您放心,奴婢都安排好了,不會被人摸到根腳。事情不等人,咱們還是要緊進宮。”

兩人進宮路上,張佐才向楊承祖介紹著,事情是出在郭勛那邊。山西巡按馬祿,向朝廷奏報,太原衛指揮使張寅,實際是白蓮教首李福達化名冒充。武定侯郭勛不但不能忠於職守,訪拿反賊,反倒是與反賊沆瀣一氣狼狽為奸,包庇李福達一幹罪犯,請朝廷早多定奪。

郭勛去山西,是奉旨練新軍的,由於東南五營新軍大放光彩,嘉靖又特令在山西練新軍十營。這十營兵,是按著東南新軍的方式操練,雖然不像東南新軍那麽惹眼,可同樣是當做未來的天子親軍來用,投入了很高的關注。經費方面,是由晉商出了一筆錢,十營士兵糧餉充足器械精良,盔甲兵器,比邊軍還要好。郭勛在東南見過楊承祖練兵,自己又是真正帶過兵打過仗的老將,萬歲是很希望他練出一支強軍來。

張寅是怎麽和郭勛交上朋友的,很難搞清楚端倪,可是他保舉過張寅這是實打實的,據說在新軍編練中,張寅擔任要職,位高權重,算是郭勛在山西的第一助手。如果他真的是白蓮教首,那這十營新軍就比較可疑,說不定裏面有很多人是白蓮教徒,混到官軍裏,意圖謀反。

郭勛這次是想做出點成績給皇帝看看的,並沒有吃空額,喝兵血的想法,從一開始就按著十營的編制募兵。以新軍在東南的戰鬥力,十營人馬造反,足以糜爛數省。這份奏折一上,就算是嘉靖,也有些坐不住,急著找楊承祖商量對策。

按說出了這種事,就算是先把郭勛抓起來,也不能說不對,如果事情屬實,即便是與國同休的勛貴也會很麻煩。張佐透露了這個秘密,就是讓楊承祖有足夠的時間,把事情想清楚,實在事不可為,就得壯士斷腕,早一點做好了斷。

要是因為郭家牽扯到白蓮教案裏,楊承祖提出休妻,其實也不能叫做不厚道,相反倒是可以算大義滅親。事實上,冷飛霜在與楊承祖分別前,也把白蓮教主的身份,完全泄露給了楊承祖。

但是不等他做出反應,進京之後就聽說,嶽父去山西練兵,隨後又從九姐那得知,郭勛在山西引為臂助的正是這個張寅。木已成舟,張寅這個反賊頭子靠上了嶽父的碼頭,如果再細算,甚至得算到自己陣營裏,他再要冒失的動手抓人,很可能就把郭勛牽扯進去。

考慮到這些因素,他選擇了隱忍不發,反正白蓮教目前也不會立刻造反,他倒是想著把事情拖一拖,直到找到合適的解決方案後再做計較。沒想到不等他這裏做出安排,張寅居然案發了,除了說一句世事難料外,也真不知該做何感性。

張佐道:“大都督,奴婢知道您是個重情義的,但是重情義也要分事情,這種事牽扯到了白蓮教,搞不好,還要牽扯到謀反,可要自己掂量輕重。郭千歲在山西,奉旨練兵,這種事可大可小,您自己心裏有數,不用奴婢多說什麽。我只勸您一句,該放手時且放手,人不為己,天誅地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