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五章:所以子不語怪力亂神

一隊士兵推著一車輜重走過大營間,軍營裏四處都是來往的聲音。

一間營帳前站著兩個士卒守衛,營帳之中倒是比外面都要安靜許多。角落裏點著一只火盆,照亮了營帳裏,也讓營帳裏的空氣有一些悶熱。

營帳裏坐著數人,一人穿著一身鎧甲盤坐在案前,鎧甲因為火盆的火光,其上的甲片閃爍著暗沉的火光。

“仲簡。”袁紹對著座下的另一個將領叫到。

那將領起身走到他的座前,半跪了下來:“在!”

“輜重將至,我命你帶一萬步卒護衛輜重屯於烏巢,不可有失。”說完,袁紹拿出了一枚軍令遞給了這人。

“是!”將領接過軍令,大步離去。

等到衣甲作響的聲音走遠,袁紹又看向了四座,眼睛掃視了一圈,重新看著自己桌案上的軍情。

“曹軍難破,堅守不出,分兵許昌也受奇襲擊破,諸位可還有什麽辦法?”

“將軍。”沮授在一旁坐著抱手說道。

“許昌有荀彧賈詡掌兵把守,又有曹仁領軍在外,非是一時可破。然此時曹軍疲敝,江東孫策也有了動作,曹操已露敗相。我軍只需步步為營,徐徐圖之,曹軍必敗,將軍何必急於一時?”

(前文提到過因為沒有出曹操要娶張繡小姨這档子事情,所以張繡投降後沒有反叛,賈詡也提早到了曹操的帳下)

“非也。”沮授的話音剛剛落下,就有一個人出聲異議。

那人同是一個謀士,名喚許攸。生得一雙小眼,羊角胡,神色之中總有幾分機敏和狡詐,便像是一只狐狸,伺機而動。

“公與先生所言雖然不差,但是如此大戰若是持久下去,要消耗的軍糧和兵卒都不是一個小數目,若有機會一擊得勝,何必這般拖下去。曹軍大軍在外,許昌守軍不過萬人,如此良機,何須等待?”

“許先生。”沮授的眼睛微微壓下,為臣下者,如此貪攻冒進,這人不可提用。

“不必說了。”兩人似乎都不想退讓,袁紹壓下手,讓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此事我自有主張,分軍許昌的事暫且不需考慮,先按公與先生說的辦,緩圖曹軍。”

“是。”沮授低下了頭。

“···”許攸還想分說,卻忍了下去,沉了口氣,低聲應道:“是。”

議事散去,許攸獨自走回了自己的營帳。

走進營帳之中,他的臉色這才難看了起來。

“砰!”一手拍在了桌案上,震倒了在桌上的筆架,他的恨恨地看著桌上散開來的筆。

“如此優柔寡斷怎能成大事?”

他當年來投袁紹就是因為看在袁紹是名門之後,又實力雄厚,以袁紹的聲名和能力原本登高一呼定有響應者無數。在其下,他要謀一世功名本該很容易,誰知他這樣束手束腳。

“先生。”

大概是聽到了營帳中的響聲,又或者是有事稟報,一個士卒掀起了簾子,在許攸的身後輕聲叫到。

“何事?”許攸將自己的神色收斂了起來,回過頭看向士卒。

這士卒是他的親信,算是他自己的門下,士卒低下頭來報道。

“先生,鄴城傳來消息,先生家中小侄違法入獄,想讓先生在袁公面前說說情面。”

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許攸捏捏拳頭,又松開了手,揮了一下袖子:“此事我管不著,我能有何情面可說?”

士卒看到出先生的心情很差,不再多說應是退下。

許攸在營帳裏沉思了起來,慢慢地來回踱步了幾輪,擡起了頭來,輕聲地說道。

“良禽擇木而棲。”

夜裏,一盞油燈放在桌案上燃燒著,照亮俯身在案的人影。

這幾日曹操總是皺著眉頭,袁軍的攻勢一直沒有停下的跡象,但他也明白,此時決不能退守。

此戰就好比當年劉邦項羽在滎陽、成臯之間的交戰,先退便是勢屈,難在反攻。

手中是荀彧從許昌傳來的信文,上面也是要他堅守的意思。

將信放在一邊,獨自看著燈火,士氣這幾日的低迷他都看在眼裏,眼下要堅守是在困難。

“將軍。”

帳外傳來了一個聲音。

曹操擡起了頭來:“進來。”

張遼掀起簾帳走了進來躬身拜下,曹操見到是他,疑惑地問道。

“文遠,這麽晚了為何突然來此?”

“將軍,今晚有一人從袁營來投,說是有勝負大事要告知將軍,將軍可見?”

張遼皺著眉頭,在他看來,這事未免有些突然,畢竟現在袁軍是占據優勢的一方。他怕這是袁軍的計策。

“哦?”曹操一驚,斟酌了片刻,擡手說道。

“請他進來。”

“是。”

人影在燈火的照射下拖長,許攸走進了曹操的營帳裏,站著看著曹操,臉上帶著一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