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下次,我請你喝

夜空下是席卷著的火光,火焰籠罩在營地裏肆虐,濃煙滾滾,哀嚎慘叫著的士兵在火中奔走。火裏沖出來了一匹馬,向他跑來,馬上坐著一個人,舉著長劍。

“!”

躺在床榻上熟睡的袁紹猛地睜開了自己的眼睛,起身坐了起來,衣袍已經被汗水浸濕。營帳裏依舊安靜,外面的天色未亮,還是夜裏。

“呼,呼,呼·····”

坐在床榻上的袁紹喘息著,他做了一個夢,夢見曹軍放火襲營。

擦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袁紹無聲地嘆了口氣,又躺了下來。但是他閉不上眼睛,只感覺一閉上眼,就又能看到大火紛飛。

袁紹深吸了一口氣,正準備重新睡去,營帳外傳來了匆忙的腳步聲。

甚至沒有通傳,沮授匆匆地走進了營帳。

“明公!”

還沒有等他細問何事,下一句話就已經傳到了袁紹的耳中。

“曹操率數千輕騎夜襲烏巢,火燒輜重,淳將軍正在死守,派人來求援相助!”

火燒輜重······

袁軍的糧草全屯於烏巢,若是被這一場大火燒盡,他就不得不敗了。

袁紹聽著通傳,怔怔地躺在自己的床榻上,他剛才夢見的,就是一場大火。

難道是,天命所示?

拳頭漸漸握緊,指節發白,好一個天命所示。

他站起身來,拿起了放在床邊的劍,喝問道。

“我衣甲何在?”

天命所示又如何,袁紹尚在!

夜裏的戰鼓敲響,一陣又一陣蓋過全營。袁軍聚集,袁紹被甲執銳站在軍前。

看著眼前的千軍萬馬,袁紹一手按在劍上,拔劍出鞘。

“曹操夜襲烏巢,火燒輜重,此為我軍危急存亡之時,凡怠慢號令者,軍法處置。眾人聽令!郭圖、荀諶何在?”

“在。”軍陣裏走出來了兩個人,躬身拜下。

“我命你等率軍兩萬駐守大營,不得有失!”

“是。”兩人相互看了一眼,聽命退下。

“高覽,張郃何在?”

“在!”兩個將領齊聲上前。

“你二人各帥一軍,攻襲曹操大營!”

“是!”

“沮授何在?”

“在!”站在袁紹身邊的沮授沉聲應道。

“你率一萬人連同余下騎軍隨我來。”袁紹一扯韁繩,調轉馬頭,向著身後走去。

他的眼中是夢裏的那場大火,還有火中舉劍沖來的人。

“馳援烏巢。”

······

“哢啦。”火焰燒斷了支柱,又是一座營帳在煙塵裏坍塌下來。

路邊躺著燒黑的屍體,或是蔓延著的火焰,滾滾的黑煙籠罩在營地的上空,就像是染黑了天上那一輪清亮的月色。

“嗬!”一口鮮血幹嘔出來,淳於瓊傷痕累累的佇著長劍半跪在地上,身上大小十余處傷痕,鮮血順著留下,將他身下的沙土都浸成了半紅。

袁軍大亂終是擋不住曹操,拖了一個多時辰,袁軍也是已經死傷殆盡了。

天邊出現了一些微光,身後曹操的輕騎屠殺袁軍,身前,曹操提劍駕馬走來。

淳於瓊幹笑了一聲,亂象裏,他出聲問道。

“曹阿瞞,你可知我最恨你什麽嗎?”

“什麽?”曹操默然的看著淳於瓊,兩人曾經同為西園八校尉,共喝過一壇酒,共扶漢室於危難之時。

兩人本應該是故友,而此時卻變成了仇敵。

淳於瓊將嘴中的鮮血吐出,擡起眼睛看向曹操,帶著血笑道。

“我早該看出你,不仁不義,不為人臣!”

“踏踏踏踏!”身後一個輕騎沖來,一刀斬下了淳於瓊的頭顱,頭顱拋飛了起來,還帶著譏諷地大笑,直到落到地上。

不仁不義,不為人臣。

曹操定定地看著地上的頭顱,對於他來說,這八個字字字誅心。

他何嘗不想施人仁義,他何嘗不沒有一腔熱血想要報效朝堂?

只是仁義,這天下何來的仁義?

人臣,這天下又何來的人臣?

不過是現在,天下罵名全在他一人身上罷了。

他曹孟德之心,世人皆知。

世人亦皆不知。

烏巢已經全部陷落在了大火之中,曹操舉起了手,下令說道。

“撤。”

曹軍沒有撤出多遠,遠處,一支軍馬已經直沖而來。

袁紹駕馬在前,領著騎軍一路奔來,而沮授的步軍還未趕到。

即使如此,他趕到烏巢時,也只見到了無聲倒在地上的屍體,和在火焰裏倒塌的營地。

袁紹的目光看向不遠處的山路,那裏,一支輕騎踏著煙塵遠去,率軍在前的人他認得出來。

兩人自幼相識,但就像是眼前的大火一樣,這亂世的烽火裏,誰都逃不掉。

袁紹駕著馬向前踏了幾步,站在山路的一端對著遠處。

火光映照著他的半邊身子,還有他眼中的血色。

“曹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