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初見易安(第2/2頁)

他看的發呆,對方大是不滿,從鼻孔裏冷哼一聲,費倫老大的臉紅,眼睛余光掃過,只見桌面上擺放紙張,上面隱約寫著:“有易安室者,父祖皆出韓公門下,今家世淪替,子姓寒微,不敢望公之車塵。又貧病,但神明未衰弱。見此大號令,不能妄言,作古、律詩各一章,以寄區區之意。”

倉猝之間看不真切,只胡亂說道:“大嫂原來尚會寫詩,失敬。”

見對方不再理踩,費倫心中尷尬,不再多說,只得帶著從人魚貫而出。適才奉命給錢的那部屬還老大的不高興,口中嘀咕道:“好大架子麽,看她那樣窮困潦倒,怎麽一吊錢還不放在眼裏麽。”

“不要胡說。”

費倫神情郁郁,擺手道:“她必定是南渡流離,家業敗壞,看氣質神情,必定是官宦人家的娘子。”

說到這裏,他神情一變,對著眾人斥道:“凡事都要留心,我怎麽教你們的?別的不知,她桌上的詩稿,還有說話的口音是開封官話,聽不出來麽?”

被他如此訓斥,各人知道費倫最近心燥,均是嚇了一跳,均道:“屬下們知過了!”

費倫又橫眾人一眼,終騎上馬去,帶頭往皇宮方向而去。

他是奉上命差遣辦事的大員,並不需要對任何部門負責,行人司表面上歸樞府統管,其實不過是公文往來罷了。到得宮前已是艷陽高照,二月中的天氣要麽冷酷如冬,要麽就是熱氣襲人,恍然初夏,費倫一路急行過來,只覺得額頭上汗水淋漓,這一身棉襖穿在北方時還成,等回到了長安,已經覺得有些悶熱。

守門的郎官拿得費倫的魚符信牌,直入內宮稟報,過不多時,便有內侍省的幾個小宦官出來,向著費倫拍手笑道:“費將軍可回來了,官家早起時還在念叨。”

不等費倫示意,立刻有人上前,將幾吊銅錢送將過去,口中只道:“請幾位小公公喝茶。”

幾個小太監笑的合不攏嘴,他們等閑不敢收外臣的饋贈,倒是費倫這樣的天子近臣沒有什麽忌諱,時不時打賞一番。

當即都向費倫笑道:“官家早朝後練習了一會騎射,現下剛用了早膳,現下正往清漏閣去,已經有人前往稟報,將軍隨咱們先進去,不必再宮外等了。”

費倫微微一笑,知道這也是小小照顧,這樣一會皇帝知道他來到而傳見時,自己可以即刻就到,省了不少等候的時間。

當下信步而行,隨著幾個宦官往大殿右側的清漏閣而去。他本人就是禦帶器械的皇帝侍衛,並不需要班直侍衛們的檢查,身上的佩劍也無需解下,沿途行走時,過百名站在明裏暗處的侍衛們面露微笑,熟識的還拱手行禮不提。

待到了閣外,卻見折彥適環甲佩劍大步迎上前來,兩人相視而笑,費倫搶先問道:“官家今日心緒如何?”

折彥適面露詫異之色,他們幾個人都跟隨趙桓多年,極受信重,象這樣刻意打聽皇帝情緒的事,對費倫來說完全沒有必要。

見他如此,費倫搖頭苦笑,只道:“最近行人司屢屢受挫,一會官家斥責時實在下不來,五郎可不能坐視不理。”

“這說的哪裏話。”折彥適皺眉道:“官家不是拿人發作出氣的人,況且過不在你,又何須如此。”

費倫猶自苦笑,折彥適略一猶豫,便道:“官家剛進了閣內,召見朱大人說話,聽說你來,必定要見的。”

“哦?如此最好。”費倫神情轉為輕松,這朱大人就是秘書少監兼侍經筵的朱震,有名的經學大家,皇帝在召見這樣儒臣的時候,都是客氣到如臨大賓,斷然不會當著朱震的面發作他,而解釋過後皇帝怒氣少息,自然可以從容請罪認錯。

他倒不是膽小怕事,只是覺得這兩年來辛苦做事,卻屢負皇帝所托,心中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慚愧和惶恐,以致如此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