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爭執(第2/2頁)

他酒量甚豪,雖然如此牛飲,臉色絲毫不變,伸筷子夾了幾口,見菜式也很合口,知道都是兒子安排,心中極是歡喜。因看到嶽雲還站在帳角侍候,他知道兒子也累的緊,當下揮手道:“這裏你不必侍候了,自己回去好生歇息,明天還要練兵!”

“是,兒子告退。”

嶽雲確實也累極,只是看著嶽飛神色,又見他一碗接一碗的喝酒,心中委實放心不下,先依命告退,自己卻是不走,只在帳外等候,一直要到席終人散,才敢放心離去。

嶽飛卻不知道兒子如此行事,只看到嶽雲依命離去,他酒量極大又很嗜酒,戰事因軍令嚴苛,自己以身作則,從不敢破例飲酒,此時到襄陽附近駐紮,一時半會無有戰事,加上諸事順遂自己和兒子都加官進爵也還罷了,適才看著軍營連綿十余裏,一眼看不到頭,這虎賁之士近十萬人都歸自己統領,李綱對他極為信重,言明戰事絕不插手,而皇帝要錢給錢,要糧給糧,且允他自主行事,宛葉唐洛之間,悉交由他攻伐,如此大順心事,才是他今天真正高興的由頭。

當下舉起碗來,與諸將連連碰碗,過不多時,已經將一壇眉壽酒喝了下去。

這酒是典型的黃酒,酒精度數不高,卻是後勁綿長,不論今人古人,喝的多了均是抵受不住。不僅嶽飛喝的酒意上頭,陪著他一起痛飲的其余大將也都是熏然欲醉。

嶽飛的規矩是酒席上時不談正事,各人一邊痛飲,一邊說些閑話佐酒,更覺痛快,一時間酒意上來,上下尊卑的界限也模糊了許多。

左軍統制傅選眼見嶽飛高興,他自己酒意也是上頭,心裏原本就有話要說,此時再也遏制不住,醉眼惺松向著嶽飛笑道:“大帥,末將有話要說。”

嶽飛斜眼看他,揮手道:“今日是歡宴並不是軍務,傅老六你有話只管說了便是。”

“好,這樣我也不客氣了。”

博選站起身來,大大咧咧道:“克復潭州,朝廷恩賞,大帥辭了。殺了楊麽,朝廷又有賞賜,大帥又辭了不受。我知道大帥不愛財,只拿自己俸祿便是。可是我傅選不成,家大口多,出身又是貧家,不能和那些世家鄖戚比,這幾年跟著大帥,額外的好處不敢,我也不願,不過朝廷恩賞是正大光明的事,大夥兒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打了勝仗,大帥卻一辭又辭,雖然咱們升了官,卻不能發財,今日要請大帥給個說法。”

他說起第一句時,嶽飛心中已經光火,忍了又忍,不想破壞此時氣氛,終未斥責,此時見傅選越發無禮,當下斟了一碗酒喝了,問他道:“你要什麽說法?”

“我要賞賜!”

傅選老兵油子出身,本身就是一道煮不爛的滾刀肉一般,若不是能征善戰悍不畏死,嶽飛也不能容他。此人萬般都好,就是生性大大咧咧,有時竟不將嶽飛看在眼中,還有就是貪財好色,多次尋著嶽飛索要錢物,因要維持大局,嶽飛都是忍了,今日被他如此無禮索要,只覺得心頭怒氣一竄一竄,簡直要忍受不住。

當下把酒碗一頓,臉上已經帶了怒色,雙眼盯著傅選,只道:“天下板蕩,太上皇尚且蒙塵北國,國家財賦有九成以上得用來養兵!這錢是哪來的?你我均是農人百姓出身,不知道土裏尋食的辛苦?神宗皇帝年間,國家歲月七千余萬,還覺吃力,現下丟了半壁江山,歲入尚且不減,天下百姓供養軍力何其吃力。咱們為將帥的,不能薄待克扣小兵,自己俸祿也是極多,還兀自手伸的老長,成何體統!”

“我不管!”

若是往日,傅選心中就是不服,也是退下了事,今日偏生喝了幾碗酒,臉燒的通紅,被嶽飛一通訓斥後,不但不服,反而拍著胸膛大叫道:“我刀頭舔血賺的賞賜,原就該比百姓過的好,大帥品性高潔我自然佩服,不過該當我的,也請大帥賞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