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深不可測的君心(第2/3頁)

李世民的病並沒有很快痊愈,一直處於調養狀態,政務也暫由太子李治代理。當然,實際上的大權都掌握在長孫無忌手中。李治只要根據他的指示,簽名後把父皇的玉璽蓋上,再把大致的情形報告一下就可以了。

朝政完畢之後,太子李治會立刻回到父皇身邊,親自侍候湯藥飲食,片刻不曾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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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觀二十三年(公元649年)仲春,太宗皇帝李世民在終南山的翠微宮裏染病臥床。兩個月之後,病情急轉直下,到了夏初,已近彌留之際。

給予太宗皇帝生命最後一擊的是一個印度僧人,這個胡僧自稱有長生不老術。他為太宗合成了一種新藥,結果讓太宗的病情加劇。太宗原來感到燥熱,服藥之後又突然腹瀉。胡僧煉制的新藥,可能是大寒之藥。以巨寒之藥注入到高熱的病人體內,便產生了不可挽救的局面。雖然在太宗皇帝的病榻周圍結集有高明的醫生,但一個個都束手無策。

五月二十四日,太宗皇帝病危,召長孫無忌入宮,打算安排後事,由於君臣二人情緒過分激動,長孫無忌淚流不止,病重的李世民也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兩天後,長孫無忌偕同褚遂良再次入宮。這一次,太宗皇帝做了臨終交代。當時在場的有四個人,長孫無忌、褚遂良、太子李治和太子妃王氏。永徽年的政治鬥爭和變化,與在場四個人的命運息息相關。

太宗對兩個大臣說:“卿等忠烈,簡在朕心,昔漢武寄霍光,劉備托諸葛,朕之後事,一以委卿。太子仁孝,卿之所悉,必須盡誠輔佐,永保宗社。”

又對太子李治說:“無忌、遂良在,國家之事,汝無憂矣。”

他又指著長孫無忌囑咐褚遂良:“爾輔政後,勿令讒毀之徒損害無忌。若如此者,爾非復人臣。”

在場的四個人,是太宗李世民最為看重之人,是貞觀事業的接班人。隨後而來的永徽年,執政的雖然是唐高宗李治,但不可否認的是,永徽政治是貞觀政治的延續,李世民才是永徽政治格局的精心設計者和總設計師。

李世民認為,在場之人要不忘“永保宗社”的歷史使命,要處理好三種關系:一是即將即位的新君李治與長孫無忌、褚遂良兩個顧命大臣之間的關系。兩個顧命大臣必須盡忠盡職地輔佐新君,不可生異心。同時作為新君的李治與顧命大臣的關系,是被監護與監護的特殊君臣關系,李治必須絕對信任他們。

二是長孫無忌與褚遂良之間的關系。太宗害怕兩人出現矛盾,尤其擔心褚遂良指使他人傾覆長孫無忌,所以在臨終之際也不忘用嚴苛之語警告褚遂良,不能幹任何傷害無忌之事。

三是新君李治與其妃王氏之間的關系。太宗皇帝把他們交給褚遂良,意在防止李治與王氏之間可能產生矛盾。

太宗的臨終遺言,還是被後來的現實無情地予以了否定。不出十年,其中三人均死於非命。

貞觀二十三年(公元649年)五月二十六日午後,太宗皇帝在含風殿溘然長逝。

同一天,太子李治在太宗靈前宣誓登基,是為高宗皇帝。父皇初喪,李治悲不自勝,日復一日跪立在太宗皇帝的靈位前,守護待旦。

在太宗生病的這段期間,李治以太子資格服侍左右。整整一個月時間,太子晝夜不離。按照時間推測,李治與武媚有可能是在兩個以下時間段發生了不倫之戀。

一是太宗李世民征遼歸來的貞觀二十年(公元646年)初春,當時李世民居住於長安城內的皇宮裏。不過這時李世民的病情並不危險,太子李治與武才人選擇在這個時間段,在太宗的眼皮子底下做出穢亂春宮之類的事情,是相當危險的,可能性並不大。

二是貞觀二十三年(公元649年)四五月間,太宗在驪山絕頂的翠微宮裏養病,這時太宗的病情已到了晚期,死亡已成定局。無論是李治,還是武媚,都可以暫時解開那道無形的精神枷鎖,大膽地實施自己的情欲計劃。

這天晚上,李治在沉沉的睡眠中醒來的時候,發現躲在燭光暗影裏的武才人正盯著自己。

父皇病重以來,李治幾乎每天都能看到她在這裏出入。每當他們目光相遇時,她總是會心地一笑。李治仿佛一直是在隔著一層濃霧看著她,迷迷蒙蒙。

李治神不守舍地凝望著眼前的女人,一度忘了自己身在何處。受盡病痛折磨的太宗這時已進入睡眠,這個偉大的帝王怎麽也不會想到,在自己彌留之際,太子會與自己臨幸過的才人在距離自己尺寸之地發生不倫之戀。

武媚轉過身像往常一樣含著哀怨與期待的目光大膽地看著李治,就好像眼前這個男人能夠給予她生存的全部意義。她的眼神中飽含的隱秘成分讓李治感到頭暈目眩,讓他無法直視與回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