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皇後很生氣,後果很嚴重(第3/6頁)

皇恩浩蕩,異母兄弟元慶、元爽,以及堂兄惟良、懷運等家族成員也受到好處。長兄元慶升為宗正少卿,從四品上。次兄元爽升為少府少監,從四品下。堂兄惟良從始州長史升為司農少卿,從四品上,以上之人都成為京官,只有懷運從瀛洲刺史升為淄州刺史。

武家兄弟都是從六、七品官連升三級成為四品官,或者從地方上的縣級幹部直接提拔成省部級京官。這根本沒按唐朝幹部管理條例的路數來,屬於非常規提拔。

等到嘉獎完畢,武後這幫同父異母的兄弟一起來到代國夫人楊氏的住宅,共敘親情。楊氏以酒宴招待,但席間忍不住要說一席話。想起自從丈夫武士彟死後,到女兒登上今天的寶座為止,受盡武氏兄弟的冷落,心裏憋得實在難受。

楊氏喝了點酒,內心激動難抑,不免落淚。她說:“皇後實在很了不起,她不念舊惡、以德報怨,賜給你們今日的榮華富貴。希望你們不要忘記皇後的恩德,好好做事,為武家爭光。”

一般人對自己以前的過失,都非常健忘,被別人指出時,往往怒火中燒。尤其是那些對自己的才能和力量缺乏真正信心的人,更有這種情形。

楊氏的話不但沒有讓武家兄弟產生悔過之意,四個人反而同表憤怒,尤其是年紀最長的武惟良。他以嘲弄的口吻反駁:“我們弟幾個都是先朝的功臣,也是武士彟之子,因此自幼得以任官。我們就是不靠別人,靠自己的本事吃飯,也非常滿足,並沒有想要升官或榮華富貴。更何況,我們商量好了,沒人願意沾皇後的光,獲得非分的禮遇,那樣即使獲得功名也不是我們自身的榮耀。”

四人對視一眼,露出驕傲的冷笑。本來官位對他們來說,就是可遇不可求的,何況每個人手裏都分得武士彟留下的龐大家產,不為生活所累。因此,他們方才說的話,一半是真心話,一半是不願意看到楊氏那副暴發戶的嘴臉,更忍受不了老太太對他們兄弟幾個人的態度。

老太太很生氣,後果很嚴重,更何況生氣的人是皇後的親娘。當楊氏將宴會上的情況,匯報到武後那裏時,武後異常震怒。

武後決不能向外界表明,自己向外戚套近乎,但外戚並不買賬,因此要懲罰他們。她只能說,不是外戚疏遠我,而是我疏遠外戚,這樣,榮譽就屬於她。

於是,武後專門給高宗皇帝上了一通冠冕堂皇的表疏,表示了一種異乎尋常的謙遜態度,她說:“提升武惟良等人的職務,將給人一種印象,好像是我這個皇後徇私情,處處照顧娘家人(私於外家),而這並不是我真正的態度。為了表明自己的態度,我建議將武氏兄弟外貶。”

在武後的倡議之下,武惟良被貶為始州刺史,武元慶被貶為龍州刺史,武元爽被貶為濠州刺史。其中曾直接薄待她們母女的兩個異母兄弟下場比較悲慘,武元慶剛到龍州就死了,武元爽自濠州又發配到振州也死了。估計都是郁悶而死的。

武家人的心冷了,原以為武後上位,他們的春天就要來了。他們做夢也沒有想到,武後剛上位,就來了個大義滅親。最高興的人要數唐高宗李治,皇帝的心暖了,他原以為武後上位,武家子弟會成為李唐皇室的最大隱患。武後這種擡腳猛踩娘家人的做法,讓高宗皇帝很是欣慰。

4

對武則天來說,一切都是新的開始。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對於高宗皇帝另外兩個女人,前任皇後王氏和前任淑妃蕭氏來說:那就是白天不懂夜的黑。一場後宮風暴,本來以為只是看似平常的民事糾紛,人民內部矛盾,結果卻演繹出了一場血色浪漫的悲劇。

她們兩個被廢之後,被關押在一個小院子裏。一天傍晚,高宗皇帝從嘉獻門外的一處廢苑經過,看見萋萋衰草之中,矗立著一幢頹房。兩名宮女通過墻上的孔窗往裏遞送食物。高宗就問身旁的宦官,此處有何人在此。宦官猶豫了一下,便據實相告。

聽說王氏和蕭淑妃被拘禁於此,高宗悲不自勝。皇後、淑妃畢竟與他同床共枕多年,他雖然知道兩人已被囚入冷宮,但卻沒有想到被幽禁於這樣淒涼的所在。李治不禁動了惻隱之心,就在外面喊:“皇後、淑妃安在?”這時候的李治好似全然忘記他已親手將王、蕭二人廢為庶人,如今的皇後已是武氏。

他還用“皇後”“淑妃”分別稱呼王、蕭二人,很可能是強勢的武後令他想起了王、蕭二人的好處。王氏聽見皇帝在外面喊她,就哭著回應道:“我們犯罪被貶為宮女,哪裏還能有‘皇後’‘淑妃’這樣尊貴的稱號。如果皇上還沒忘記過去的情分,就讓我們重見天日,把這個院子命名為‘回心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