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朵復仇的妖花(第2/4頁)

尤其是姐姐魏國夫人賀蘭氏的死,讓他受了很大的刺激。在魏國夫人的追悼會上,高宗皇帝哭得情深意濃,他問賀蘭敏之:“你姐姐死得如此倉促?你知道些什麽?”

賀蘭敏之只是埋頭痛哭,自始至終一聲未吭。別人的眼淚都有可能是假的,只有自己這一捧淚是真情流露。他什麽都不會說,他將仇恨爛在了自己心裏。 

當有人將這一情況報告給他的姨媽武後時,武後半天無語,最後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此兒疑我!”識人無數的武後憑著自己的敏銳嗅覺,察覺出了賀蘭敏之對她這個姨媽已經開始起疑心了。從那以後,武後就對這個外甥也不由心生厭惡。 

不是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死亡。賀蘭敏之的沉默蓄積著一種可怕的力量,他開始變得肆無忌憚。在賀蘭敏之的潛意識裏,自己的親妹妹魏國夫人就是武後親手毒殺的。由此,賀蘭敏之更深信,母親韓國夫人的死也是武後一手造成的。

從那以後,每當面對武後那張充滿柔情蜜意的笑臉時,他就感覺萬分惡心,恨不得撕碎了她,的心裏刻著兩個字——仇恨。盡管內心受著仇恨的煎熬,可現在的他又能做些什麽呢?對方的權勢如日中天,就連自己享受的榮華富貴,也是來自於仇人的恩賜。

很快,賀蘭敏之就讓世界看見了他的瘋狂。他的身上被人貼上兩個相生相克的標簽,一面是天使,一面是魔鬼,而他也成了整個長安城妙齡少女的夢中惡魔。他所有的瘋狂舉動,都是沖著一個人去的,那個人就是武後。

賀蘭敏之的上位完全得益於武後,她讓賀蘭敏之做了亡父武士彟的後嗣。和她的那些異母兄弟的子嗣相較,武後更希望由和母親有血緣關系的人繼承父親的爵位。

賀蘭敏之因此改名為武敏之,二十一二歲的年紀,正值大好青春。他繼承了外祖父武士彟的爵位,一躍成為周國公,更由於他的文采,他被授予弘文館學士兼左散騎常侍,風頭一時無兩,成為同輩中的佼佼者。

弘文館是宮中最高的學術機構,左散騎常侍負責規諫天子的過失,都屬於門下省。對於一個二十歲的青年人來說,這是極為特殊的尊榮。

斜陽樹影之間,一痕墨色鑲玉的抹額,春水瀲灩的桃花眸,紅白相間的寬袍大袖,再渲染上嘴邊若有若無的邪謔的笑。年紀輕輕已是三品高官,前途不可限量。作為武家唯一的繼承人,出身之顯赫除了嫡親皇族,大概也是到達了頂峰。彼時的賀蘭敏之也許會覺得這般潑天富貴不過是只手翻覆間的事。

離開了戰功封侯詩才晉身的艱難,生活裏總有清清淺淺的無聊。可惜生在這樣一個家族,他就要迎接風雲突變帶來的精神煉獄。數年間相繼喪母喪妹,賀蘭家的三朵奇葩只剩他一人如柳拂風身無所寄。

憑著漂亮的臉蛋,賀蘭敏之以為天下的女人都應該是自己的。賀蘭敏之真是生對了年代,唐朝女性本就狂放恣肆,他像一只飛舞於花叢中勤勞的小蜜蜂,飛到東又飛到西,忙著采花。

不管誰家的姑娘他都敢動,誰家的媳婦他都敢碰。這次讓他盯上的是司衛少卿楊思儉的女兒,此女極有背景。

楊家的女兒與太子李弘早已定下親事,也就是說她是太子的女人。這時候18歲的太子李弘已經選定了楊姑娘為妃,並準備擇期完婚。

賀蘭敏之憑著上天賦予的美貌,很快就讓楊家姑娘投懷送抱。他雙目赤紅,酒染錦衣的瘋狂模樣讓整個長安為之癲狂。這貌似的癲狂賠上了自己的痛苦與絕望,所有的一切皆有恨意衍生而出,他要成為一朵復仇的妖花。

高宗知道了這件事,武後也知道了這件事。太子李弘惹不起賀蘭敏之,也買不起這麽惡心的綠帽子,只好退婚。

賀蘭敏之搶女人都搶到了太子李弘的頭上。在這件事情上,武後表現得異常冷漠,只是給了賀蘭敏之點到為止的批評教育。太子李弘在心中難免不對武後的偏袒產生恨意。

一味地縱容,換來的卻是更深的侮辱。從一開始,賀蘭敏之就在楊氏的庇護下向武後接連發出了挑戰。他明白,憑自己的實力根本拔不下武後半根毫毛,不拔毛也要讓你心疼。面對這樣一個在外形上偏陰(美人),心理上更陰的人,武後知道,自己早晚會使用非常規手段。賀蘭敏之用自己的瘋狂,不斷地挑釁著武後的忍耐底線。

越是武後親近看重的人,賀蘭敏之就越要碰、越要動。不管是春心不死的楊氏(他的姥姥,武後他娘),還是武後為太子李弘選的準太子妃。賀蘭敏之見一個拿下一個,不為別的,就是為了報復這個待他不公的世界。只要與武後有關系的人,都有可能成為他的下一個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