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失去控制的權力天平(第2/4頁)

當這件事被許敬宗知道後,他將長子許昂狠狠地毒打了一頓,然後奏請朝廷,將自己的兒子流放至嶺南。許昂後來人雖然回來了,可時間不長就死了。攤上這麽一個老爸,還有何顏面存於世間?

和李義府一樣,許敬宗也是個高級知識混子。有知識的混子注定不是一般的混子。

許敬宗不光是個陰人,還是個詩人。翻閱《全唐詩》,其中居然收了他的27首詩。

詩人就要有個詩人的樣子,一般人他還真瞧不上眼:“對不起,老夫耳朵背,記性又不好,總是記不住你的名字。不過呢,如果你是曹植、劉楨那樣的大才子,就算只見過一次我也一定記得你。”

許敬宗負責修繕高祖、太宗兩朝實錄,可他缺乏史官秉筆直書的氣節。親戚朋友戴高帽著濃妝,政敵對頭只有戴綠帽的份兒了。就是這樣一個許敬宗,活人,大家怕你翻臉瞪眼。死了,誰還怕你敲棺材板不成。

部分膽大的官員借著給他商定謚號之際,說他“棄長子於荒郊,嫁少女於夷貊。按《謚法》,‘名與實爽曰繆,’請謚為繆”。“繆”這個謚號算是最低劣的謚號之一。實事求是的說,“繆”這個謚號,還真是為許敬宗量身打造。這時候許敬宗就是有意見,也提不出來了,他只有靜靜地躺在棺材板上默認一切。

許敬宗後半生替武後爭鬥,死後竟得到了這麽一個謚號,由此可見,當時朝中的反武派再度擡頭,他們打擊死去的許敬宗,實際指向的是武後。謚號問題也掀起波瀾,當時在朝中為官的許敬宗的孫子憤怒不已,他向高宗皇帝上奏,希望不要把謚號留給自己的爺爺,忠心不二的人得不到溢美之詞,也不應該這麽大肆羞辱。

評論死人,是活著的人幹的事。評論來評論去,總結陳詞,死人許敬宗活得實在不怎麽樣。這讓武後的面子上實在有些掛不住,畢竟誰都知道許敬宗活著的時候,是自己的人。面子上掛不住,可她也沒更好的辦法。

可對於那些反武派人士來說,他們憋屈太久了,好容易逮著一個死的許敬宗,恨不得扒皮拆骨。他們認為“繆”這個謚號都是看在武後的面子上賞給他的,不然阿貓阿狗都有可能。

高宗一看這樣下去無法收場,於是要求朝中五品以上的官員全部參與,集思廣益,往好的方面考慮。鼓搗半天,覺得這世界上的美好詞匯,與許敬宗的光輝形象都相去甚遠。

最後來了個折中,“既過能改曰恭。請謚曰恭”。其實“恭”號也是一個貶義的,《謚法》說“既過能改曰恭”。實際上朝臣中給許敬宗送個“恭”號,也只承認他效忠武後而已,為他提“恭”謚號的是禮部尚書楊思敬。

唐朝雖然是個相對開放的時代,可是儒家傳統、男權觀念和王朝正朔觀念是根深蒂固的。所以,在許敬宗等少數由武則天培植的大臣一死,便無人敢替武則天說話了,因為朝中官員畢竟是正統思想官員占絕對優勢。雖然多數也不敢說武則天的壞話,但在一些重大問題上,也就無人為她沖鋒陷陣了。

無論怎樣,許敬宗都是朝廷重臣,高宗讓朝臣們都要參加他的追悼會,哭不出來也要來裝裝樣子。許敬宗就這樣在貓哭耗子的悲鳴聲中下葬了,一切看上去都結束了。

2

第二年,高宗突然頒布詔令,稱許敬宗修繕充實的史料很多地方就是胡編亂造,漏洞百出。高宗只好命史官重新修改,而這次負責修史的專員正是李義府的死對頭——劉仁軌。

現在的劉仁軌可不是當初那個屢遭李義府陷害,即使對方已經被貶流放,自己又立有大功,仍然不敢返回長安的膽小鬼。劉仁軌這時候已經官拜宰相,六七十歲的老人家還屢屢奉詔出征。老頭子大器晚成,扛著槍出來就是將,扶著墻出去就是相。

武後已經清醒地意識到,現在的情勢對自己越來越不利,李義府和許敬宗的先後離世,讓她在權力天平上暫時失去了控制。

上元元年(公元674年),高宗把祖宗挨個封了個遍,然後自稱天皇,武則天為天後。

武天後樂得合不攏嘴,看來高宗皇帝對自己還真不錯,很隨便就把自己搞成天字號的人物。

武天後還沒來得及把露出的八顆牙笑容收回去。誰知道高宗又掄起一板磚迎面拍了過來,這是一塊名牌板磚,名曰長孫無忌。

高宗皇帝在一次吃飽飯撐得打嗝的時候,想起了死去的舅舅長孫無忌。他重新翻閱了這起案子的卷宗。翻閱過後,他指出,這個案子疑點頗多。他強調,必須為長孫無忌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