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把他的雙手雙腳給我打折了(第2/2頁)

又將鐮刀架在展中成的脖子上,周楠淡淡地說:“展裏長,我為刀俎,你是魚肉,今天這一仗你已經輸了。水源的事情,你當著大家的面拿個說法出來,我立即放了你。咱們楊家十來戶人家就指望這地裏著點莊稼,你將水源截了,改了道,那不是要叫咱們餓死嗎?你身為裏長,代表的是官府,可不能盡顧著自己。今日若是放水,咱們都念你的好。楊家剛殺了一口豬,等下我請你吃肉喝酒,給你陪個不是,你看可好?”

聽到他這麽說,已經醒過來的楊老六也道:“對對對,展裏長,畢竟是鄉裏鄉親,擡頭不見低頭見。今天既然我家女婿這麽說了,我也同意,只要你答應放水從咱們地裏過,我就請你吃酒賠罪。況且,那引水渠三岔口那塊地是咱們楊家的,你跑我們的地裏來堵偃口,是你自己理虧。”

這次爭水事件的由來昨天雲娘已經找村裏的人打聽清楚,周楠也知道。原來,這裏都是山地,灌溉用水都通過一條兩次尺寬一尺來深的水渠從上遊引來。

引水渠到泉水村地界後分為兩股,一股流向泉水村,另外一股則分到展家的地裏去。兩姓人家共用這寶貴的水資源,二一添著五,表面上看起來公平。可是,事情有這麽簡單就好了。

首先這點水,上遊一放,流到這裏也剩不了多少。到泉水村只余一掌深,簡直就是涓涓細流。最要命的是,三岔口這裏,泉水村地勢低,水往低處流,所有的水都盡顧著朝楊六爺這邊流淌,地勢高的展家那邊就無水可用。

於是,展中成就帶了人堵了泉水村的堰口,把水導到自家地裏去。

這裏又有一個問題,引水渠分流的三岔口所在的那塊山地屬於楊家,展裏長跑楊家地裏來堵水導流,世界上哪裏有這樣的道理?

楊家人去理論,展家只是不理,又說水渠三岔口所在的那塊地是他們展家的,我在自家地引水你們楊家管不著。

“什麽是你家的地,我說是我的地。”展中成喝道:“我在自家地裏,想堵那個堰口但憑心意,管你們楊家屁事?楊老六,睜開你的狗眼看看,界樁就立在那裏還能有假?”

聽他這麽說,楊六爺就氣憤地大叫起來:“展裏長,你這話就欺心了。別以為我不知道,那界樁是你自己弄的,半夜三更悄悄豎在地裏,天理良心啊,那地雖然不值幾個錢,卻也是我們楊家的祖產,難道就被你這麽奪去了?”

隨著楊六爺的手指看過去,周楠就看到引水渠邊上豎著一個大約半尺高,擀面杖大小的方形石柱,上面歪歪斜斜寫著“金城鎮界”四個大字。那字,說句實在話和狗爬搔一般,難看得要命。

在昨天,周楠又聽雲娘說過,引水渠三岔口北面一米處正是五港口鎮和金城鎮的界碑所在地,也是展家和楊家山地的分界。

那界樁上的字刻痕很新,顯然是才做了沒幾天。估計是原先的界樁以為年生久遠,已經朽壞了,於是展裏長就趕制了一個。

周楠忍不住笑起來:“展裏長,想來定是你的手筆,寫得不錯呀!”

展中成被周楠騎在身上,昂著頭保持著尷尬的肢勢,現在聽他這麽說,心中又羞又氣,喝道:“老子刻了界樁又如何,你們又敢怎麽樣,有種報到官府裏去。看衙門是相信你們,還是相信我?小畜生,如果你是帶把兒的就殺了爺爺。”說完,他就大聲對一邊的三個兒吼道:“你們三個是死人,操家夥,幹了這個小畜生!不用管我,勞資就不信他還敢殺了我,殺了我他也要填命。”

裏保乃是明朝基層組織的最低一級,直接面對普通百姓。平日裏負責派糧派差,每年要想順利完成衙門交代下來的差使,很多時候都需要采取非常手段。這活兒,沒有一股子狠勁還真幹不了,土霸王說的就是這類人物。

此刻,他眼睛裏滿是瘋狂,高聲叫囂:“動手,動手,把他的雙手雙腳給我打折了!”

“打死這個小狗日的!”展家的三個兒子紅了眼,搶過鋤頭和鐵鏟就朝周楠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