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邪論,邪人(求推薦票)(第2/2頁)

在場的六七十號書生中,本縣的秀才也就罷了,畢竟大家是本地本方的,自不好得罪翁春這個年輕一輩的知識分子圈中的領袖。可外縣的卻管不了這麽多,聽到這話,猛然醒悟,同時破口大罵。

翁春畢竟是個讀書人,好歹有點羞恥心,被人說破心中那點小算盤,頓時滿如紅棗,只恨不得地上有個縫隙好鉆進去。

一時間,船上亂成一團。金管家也是瞠目結舌,不知道該如何控制住眼前這個場面。

這場招聘比試會,剛開始的時候挺正常的,翁秀才的經也解得極好,別開生面,相當的有趣。可等到周楠跳出來,味道就變了,直接說到夫妻生孩子上面去,又揭翁春隱私,搞成了一場鬧劇。

今日之事若傳出去,只怕對二小姐的名聲有損。

該怎麽辦呢,難道這場招聘會就此作罷,叫大家各自回去……不行,這船上都是有功名的讀書人,他們自然不依,又不好用強。

一時間,金管家急得額上冒汗。

“惡賊,你好大膽子敢來我家船上!”突然,一個女子的厲叱聲傳來。從後艙閃出一條人影,只見她身材窈窕,頭上罩著面紗,清影動人。

雖說看不清楚她的模樣,可由影觀人,由聲觀人,必然是一個大美女。

金管家大急:“二小姐,你怎麽出來了,回去,回去!”

眾書生都是一驚,原來竟是梅家的千金大小姐。

梅二小姐在看到周楠的時候,新仇就恨湧上心頭。特別是他當眾說翁春要追求自己一事,著就是一種極大的羞辱。

頓時就按捺不住沖出來。

她指著周楠怒罵:“你這惡賊說翁應元曲解聖人典籍,我看你才是歪曲詆毀聖人之言。方才你一口一個孔子,狂妄、悖逆,是可忍,孰不可忍。”

翁春這才醒悟,是啊,剛才周楠一口一個孔子,已是犯了讀書人的大忌。明朝儒家門徒,在稱呼孔子的時候都以大成至聖先師代之,孟子則被稱之為亞聖:“果然如此,各位同道,咱們將這個賊人打將下船去!”

“啊,好可惡,不可原諒!”眾秀才聽到這話,頓時大怒,紛紛出言怒罵。先前他們還和周楠站在同一陣線,現在卻改旗易幟。真是立場轉變太快,就像龍卷風。

翁春繼續大叫:“好叫各位朋友知道,此賊乃是我縣衙門的胥吏。”

“啊,原來是個賊胥,可惡,打死這個卑賤小人。”秀才們挽起袖子湧了上來。

看到洶湧的群情,阿二欲要向前救駕。可船艙裏人實在太多,擠得厲害,即便力氣再大,又如何沖得過來。

周楠心中叫苦,只恨不得給自己一記耳光:叫你說話不過腦子,叫你說話不過腦子,竟然有這麽大口誤,要死了,要死了!

明朝的讀書人,尤其是嘉靖年間的讀書人可不是後人所想象的四體不勤、五谷不分,溫文爾雅的謙謙君子。相反,這些人在有的事情脾氣火暴得很。在大禮儀政治鬥爭中,文官一言不合就跟你拳腳相交,還打死過幾個政敵。

當時的首輔張璁有一次還差點被打死,若非他跑得快。

可見,任何時候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周楠知道自己今天一個不慎,說不好就被人活活整死。就算不死,被六七十人爆錘一頓,下半生估計也只能在病床上度過了。

不過,眼前的情形正是在他的預料之中,他今天來這裏的目的就是要把事情搞大。

為了達到目的,過程如何卻不要緊。

當下,周楠不退反進,一個箭步朝梅二小姐沖去,左手抓住她的胳膊,右手一翻,一把黃鱔尾小插子,也就是匕首架在梅遲脖子上。

厲聲大喝:“都退後,沒錯,我是安東縣衙的典吏周楠。爾等在此結社、聚會、建黨,想幹什麽,造反嗎?本典吏自然不能袖手旁觀,爾等速速退下,休要自誤!”

“啊!”眾書生都楞住了,先前周楠發了一通邪論,想不到他人更邪。一言不合就把刀子架到人脖子上,挾持梅家小姐做人質,真真是膽大包天了。

梅二小姐雖然生性剛強,和畢竟是一個十六歲的大戶人家女子,什麽時候遇到過這等兇險的情形,頓時渾身亂顫。

隔著面紗看過去,一張清秀美麗的臉失去了血色。她只是緊咬著牙關,竭力控制著自己不叫出聲來。

但目光卻如燃燒的火焰那般狠狠地看著周楠,如果目光可以殺人,周楠已經被剁成肉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