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或許可以改變這個世界吧(第2/2頁)

“那麽,國家發現的銅錢用什麽來擔保呢?信用,國家信用……”

周楠以前在大學時學的是文科,政治經濟學學過一點,只需照本宣科和學生們念出來就是了。

一節課從早到晚,周楠大概將經濟學基礎的原理說清楚了。

這可是實用的學問,內書堂的太監們一進學堂就是奔做管事牌子,做內相去的。無論將來是做司禮監,還是進禦馬監,尚寶監,尚衣監,都不可避免地要和錢糧打交道。說穿了,內宮就是個小朝廷,治國平天下也是他們義不容辭的責任。

無論是治國,還是平定天下,開一代盛世,都需要有一整套的經濟理論支持。

周楠竟將這其中的道理說得透徹,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看待事物的目光又有不同。

太監們都知道自己遇到良師了,都屏住呼吸豎起耳朵,生怕漏過一個字。並提筆在紙上飛快記錄,以便下來之後細心揣摩。

這其中聽得最認真但是陳矩陳公公,此刻,在他心目中,周楠就是一學術大神,字字鞭辟入裏,直指人心。比如“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上層建築反作用於經濟基礎。”比如“階層劃分法”“士、民二元社會結構”這……這已經是屠龍術了……想到這裏,陳公公冷汗淋漓。這樣的學問,如果確實掌握,餞行了,亂世為梟雄,盛世則為良臣……咱家若依此餞行,入司禮監當不在話下。

後來,當內書堂的學生們紛紛走上領導崗位,在政壇上大展拳腳的時候。他們在課堂上所做的筆記經過整理,合成一本集子刊行於世,其中的經濟學理論深刻影響後世,遂成顯學。

百年之後《周子》更是成為每個親民官案頭必讀書目。

只是,到那個時候,周子墳頭的草都三尺高了。若他泉下有知,肯定會納悶,俺老周混吃混喝富貴一生,就是個大官僚,怎麽死了還變成大學問家了?

著書立說有什麽意思,又不多拿一文錢工資,國家又不給我發獎金。

此刻,在嘉靖四十一年五月底這個平凡的日子裏,周大人只不過是想在內書堂隨便教點什麽把日子混下去罷了。

那麽,教什麽呢?

《四書》《五經》?開什麽玩笑,這裏隨便抓一個學生,搞不好八股文都比我寫得好,對經意的理解都能碾壓我老周。

詩詞,靠著一手剽竊工夫,確實可以將他們徹底鎮壓。問題是這玩意兒就是文人消閑和陶冶情操的,在課堂上講就有點過分了。

數理化,還是算了吧,在古代,這東西是工匠的本事,登不得大雅之堂。再說我一個文科生,高三畢業之後,這些知識早還給了老師。到如今也只是勉強記得牛頓三定律,就算想教也不知道怎麽教。

惟獨政經還印象深刻,倒是可以唬一下古人。

出了皇城,天還沒有黑,和藍色的天空上已經密布星鬥。

周楠心道:也對,明朝之亡,亡於國家財政崩潰。古人其實連基本的經濟學概念都沒有,更談不上數字管理。內書堂的學生將來都是外翰林,都是要執政的。若是能夠運用現代經濟學的原理來管理這個國家,或許,明朝不會崩潰得那麽快吧?對了,政經的原理要講,西方經濟學的知識也可以給他們灌輸一點。

說不定一條鞭法的思路也可以提前和他們講一講,未來的隆萬大改革也能進行得順利。

張居正變法,活生生為大明朝續了八十年命。

如果再運用現代經濟學原理,說不定續得更長。

而且,經濟學原理若是深入人心,必然使得工商業進一步繁榮,並走入社會主流,走上政治舞台。如今南方已有資本主義萌芽,如果澆上一壺水使之生根發芽成長,將來和東亞威權政治結合成為國家資本主義,我中華民主沒準會提前幾百年屹立於世界民族之顛。

歷史,或許由我而改變吧!

周楠突然心中凜然,或許這就是我這個穿越者穿越到這個世界的價值吧?

我這一輩也就是這樣了,可子孫怎麽辦,難道讓他們直面滿清的閃閃大刀。

試想,如果十七世紀四十年代,我大明有用不完的財力物力,又何懼只有區區百萬人的建州女真?

那麽,就從內書堂,從太監們身上開始吧!

周楠又擡頭看了看天空,天黑下去,星鬥更亮。

身邊再無他人,一片混沌蒙昧,仿佛置身於虛空之中。而這一刻,滿天的星辰都在為他而閃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