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淩雲健筆意縱橫 第十六章 宇文告密

楊元慶愕然,邊將從來都是這樣,涿郡和馬邑郡那邊的邊將也是這樣,何來私通突厥之說?

楊玄感輕輕嘆息一聲,“當然,如果聖上不計較,什麽事沒有,可如果有居心叵測者拿這件事做文章,元慶,你久在邊關,不懂朝廷人心險惡,你少年得高位,又深得聖眷,不知有多少人嫉妒你,越是這樣,你越要當心。”

楊元慶默然,他承認父親說得對,但除此之外,他也別無他策,難道也要讓他像丘和一樣,將五原郡盤剝一空,五原郡可是他的根基,那麽多的軍戶,他怎麽可能下手。

楊玄感見元慶若有所思,知道他心裏明白,便不再多說此事,而將話題轉到元慶的婚事上。

“元慶,你準備什麽時候迎娶敏秋?”楊玄感盡量用一點輕松的口氣問道。

“今年吧!具體什麽時候還沒有定,我等樂平公主和裴家商量的結果。”

楊玄感沉默了,他感到非常尷尬,兒子成婚應該是父親去商量,但現在卻是由一個外人長輩去談,在婚姻這麽大的事情上,元慶完全將楊家排斥在外,使楊玄感忽然明白了一點,元慶心中對楊家的怨恨相當深,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彌補,甚至永遠也難以彌補,楊玄感心中生出一絲深深的遺憾,他們父子之間的親情是回不來了。

沉默良久,楊玄感嘆息一聲道:“元慶,你今晚找我有什麽事嗎?”

“沒什麽,父親既然來五原郡,我作為地主,應該來看看父親。”

楊玄感苦笑一聲,“那就多謝你了。”

兩人都不再說話,把晚飯默默吃完,從事進來將盤子收走,楊元慶便起身告辭,“多謝父親的提醒,只是元慶諸事繁多,就不多陪父親了,元慶告辭!”

“去吧!”

楊玄感聽兒子一口一個元慶,連‘孩兒’的自稱的都沒有,令他一陣心酸,他忽然想到一詞,‘敬而遠之’,正是元慶對他的真實寫照,元慶特地來看望他,陪他吃飯,禮數很周到,但他們的心卻相距很遠很遠,楊玄感心中充滿自責,這是他的責任,他甚至忘記元慶今年是十九歲,還是二十歲,他這個做父親的都不合格,還指望兒子對他怎樣?

楊玄感坐在大帳裏發愣,就在這時,從事又來稟報,“啟稟尚書,有個自稱楊家子弟的高胖男子在外求見。”

楊玄感愣了半晌,他忽然明白是誰了,連忙道:“快請他進來!”

片刻,楊巍激動地走進大帳,跪下磕頭行禮,“巍兒參見家主!”

楊玄感的眼睛一下子有些濕潤了,侄兒楊巍的及時出現使他在絕望中又看到了一線希望,這一線希望正是他父親當年種下的一顆種子。

……

楊元慶離開禮部大帳,一名從事領著他來到了高熲的寢帳,高熲正在接待兩名官員的來訪,見楊元慶進來,兩名官員連忙起身見禮,高熲笑著給楊元慶介紹道:“元慶,來認識一下我大隋的兩名遠征男兒。”

他指著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對楊元慶笑道:“這是鴻臚少卿朱寬。”

楊元慶見朱寬年約三十歲出頭,皮膚黝黑,目光明亮,知道此人在去年率軍出海,征服了琉球,不由對他肅然起敬,向他拱手還禮笑道:“朱將軍去年的壯舉,元慶亦有耳聞,不知可去了夷州大島?”

夷州就是後世的台灣,三國時稱為夷州,隋時統稱為琉球,朱寬微微笑道:“楊總管說的是琉球大島吧!途徑那裏,只是島上瘴氣彌漫,難以久駐,只在河口補充了淡水便返回,楊總管怎麽知道那座島?”

“呵呵!我只是聽人說起過,可惜了,那可是寶島,將來朱使君若有興致,可以再向南,那邊便是南洋群島,有商人往來大隋,那邊更是富饒,有名貴的香料、木材和寶石。”

高颎微微笑道:“元慶,說到南方諸國,我看過高僧法顯的記載,那邊有一個赤土國,是一個大國,方圓幾千裏,我們這位隋使馬上就要前去那裏。”

高颎笑著給楊元慶介紹第二人,“這位是屯田主事常駿,馬上要出使赤土國,居然來向我討教,我那能教他什麽?”

常駿也是三十歲左右,身材中等,楊廣因赤土國遙遠,風險極大,便向滿朝文武招募志願使者,常駿便應募前去。

他向楊元慶施禮笑道:“楊總管有所不知,高相國雖不問相國之事,但在我們這些後輩心中,他的威望無人能代,這次出使赤土國,我特來請求高相指點。”

高颎得到後輩尊重,心中著實受用,他捋須笑道:“我也沒有什麽好的見解,無非就是八個字,不卑不亢,有禮有節,展現我大隋威儀,讓赤土國王心服來朝覲。”

常駿長施一禮,“高相之言,晚輩銘記於心!”

常駿和朱寬見高熲有事和楊元慶談,便告辭而去,高颎又重新請楊元慶坐下,給他倒了一杯茶,笑問道:“見到父親感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