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八 淩雲健筆意縱橫 第四十一章 人棄我用

皇甫詡所住的院子離楊暕書房並不遠,相隔也就只就十幾丈,皇甫詡也是貴族世家出生,只是他這一房家道中落,他成了一個貧賤的窮書生,手無縛雞之能,靠賣字為生,難以養活妻女,但得齊王賞識,使他一步步走向富貴,盡管他也發現齊王愚不可扶,但出於一種感恩之心,他仍舊竭盡全力輔佐齊王。

此時,皇甫詡正坐在書桌前給縣裏寫信,安排一些事情,他原本只計劃進京一兩天,可楊暕遭遇到了楊元慶的強力挑戰,危及到前途,皇甫詡不得不延長在京城的時間。

他書桌在窗前,一陣微風吹至,使桌上的書紙散亂起來,他隨手去取鎮紙,卻摸了個空,皇甫詡愣住了,這才發現他桌上的烏木麒麟鎮紙不見了,這塊烏木麒麟鎮紙是他父親留給他,是他心愛之物,跟了他十幾年,一直隨身攜帶,昨天下午還見,就放在桌上,怎麽這會兒就沒了?

皇甫詡彎腰在地上尋找,又轉身回自己的書箱裏翻尋一陣,還是沒有看見,皇甫詡一陣困惑,如果是遇賊,可他比烏木鎮紙還值錢的東西都在,這是怎麽回事?

就在這時,兩名侍衛走到他的門口躬身施禮道:“皇甫使君,殿下讓你立刻過去一趟。”

兩名侍衛沒有用‘請’字,令他心中微微有些不高興,但他也沒有說什麽,便快步起身向齊王書房走去。

剛走到書房門口,卻見大群侍衛簇擁著齊王,所有人都目光冷冷地看著他,令他一陣愕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事?

楊暕一揮手,“拿下!”

幾名士兵一擁而上,將皇甫詡死死壓在地上,皇甫詡又氣又惱,大喊:“殿下,我有何罪,為何抓我?”

“你自己心裏明白,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渾蛋!”

楊暕破口大罵,沖上前猛地一腳踢去,正踢在皇甫詡的鼻子上,頓時鼻梁骨被踢斷,皇甫詡一聲慘叫,鼻血噴湧而出,他忍住痛大喊:“殿下要殺我也可,但要讓我明白,我犯了何罪?”

“你還敢裝傻,用厭勝害我,你可承認!”

楊暕怒不可遏,又一腳向他臉上踢出,此時,他已把對楊元慶的恨都發泄在皇甫詡身上,他認定皇甫詡已被收買,用厭勝害他,所以父皇才不信任他,這一切都是烏木壓身所害。

“殿下,我昨天才來,怎麽能厭勝害殿下?”皇甫詡急為自己辯護。

“楊元慶一進京,你也跟著出現,這是巧合嗎?分明是你們早有預謀,先匯合,再同時進京,害我手下大將被殺!”

楊暕對潘誕信若神明,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外敵不可怕,怕的是內患,他已經認定皇甫詡害自己,不管皇甫詡怎麽解釋,他都不信。

“給我拖下去重打一百棍,趕出府去!”

若不是皇甫詡為伊闕縣令,他怕不好向父皇交代,他早就將皇甫詡亂棍打死了。

幾名侍衛將皇甫詡拖了下去,皇甫詡急得大喊,“殿下,你不能這樣,你這是自毀長城,這是有人陷害我啊!”

聲音漸漸遠去,楊暕恨意未消,大罵道:“再敢害我者,定斬不饒!”

其實他身邊不好侍衛都感覺有點不對勁,就算要害人,哪有拿自己的隨身之物做厭勝,讓別人一看便知,這不是自投落網嗎?

可誰也不敢勸楊暕,他從後院道觀回來便挖掘,估計是那個潘上仙的主意,齊王對此道奉若神明,對他的話百依百順,誰敢多言,只能暗暗替皇甫詡鳴不平。

……

齊王側門開了,兩名侍衛將一幅擔架擡出,擔架上是被打得血肉模糊的皇甫詡,已經奄奄一息,兩名侍衛將擔架忘府門外一放,便不管了,咣當一聲,關了大門。

這時,在府門外巡邏的東宮右衛士兵紛紛圍上前,誰都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有人立刻去稟報韓世鄂,片刻,韓世鄂快步走來,他蹲下身看了半晌,終於認出了昏迷中的皇甫詡,昨晚在北市大門口見過。

他連忙對士兵吩咐道:“速將此人送去給侍率將軍!”

幾名士兵找來了一輛馬車,將擔架擡上馬車,馬車向城外流民營駛去,楊侍率應該在那裏。

……

直到下午時分,皇甫詡才終於從昏迷中醒來,渾身的疼痛消失,一陣陣清涼傳來,他慢慢環顧四周,他躺身在一間雅致的小屋內,院外綠樹茵茵,花香飄散。

這時,一名年輕士兵走進來,見皇甫詡醒來,興奮道:“先生醒了,我去告訴公子!”

“這位小哥!”

皇甫詡吃力地喊住他,他鼻梁一陣疼痛,這才發現自己鼻子已用紗布包好,上午的一幅幅畫面跳入他腦海,楊暕一腳將他鼻梁骨踢斷了。

皇甫詡暗嘆一口氣,吃力地問:“我現在哪裏?”

年輕士兵是楊元慶的鐵衛之一楊九郎,長一張娃娃臉,實際上已經二十五歲,是九名鐵衛中最年輕的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