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一 鐵馬冰河入夢來 第五章 初到幽州

幽州總管府只是一個軍事區域,包括涿郡、漁陽郡、北平郡、安樂郡和上谷郡五郡,下轄兵力約四萬五千人。

現任總管是前兵部尚書段文振,但段文振上任沒有多久便中風倒下,基本上不能管事,幽州總管府暫由右武衛大將軍李景節制。

十二月初,天寒地凍,幽州大地被大雪覆蓋,白雪皚皚,一派銀裝素裹,大小河流都結了冰,永濟渠也成了冰雪世界,船不能行。

由於漸近新年,涿郡以南的官道上行人來來往往,頗為熱鬧,盡管地上鋪了稻草,但不時有人畜翻到,惹來一陣哄笑,車夫拉著牛車,貨郎挑著擔,每個人都小心翼翼。

中午時分,官道上來了一行騎兵,約百余人,為首者正是新任幽州楊元慶,和他同行之人還有剛被升為總管司馬的李靖和錄事參軍裴晉,另外還有虎賁郎將韓世鄂,他被楊元慶推薦為漁陽督軍。

在楊元慶身邊還有一名身材高挑的年輕女子,碧眼雪膚,面若桃花,她便是背叛突厥,甘心跟隨楊元慶的阿思朵,由於她身份特殊,楊元慶暫時沒有娶她,她作為楊元慶的親衛跟隨,和普通士兵一樣,她頭戴鷹棱盔,身著細銀甲,手執一把繡鳳刀,騎在高頭駿馬之上,顯得英姿颯爽。

雖然朝廷明文規定,軍中不準出現女兵女將,但事實上各邊鎮藩將都有侍妾裝扮成親兵隨從,朝廷也是睜只眼閉只眼,默許了這種現象,只要侍妾不在軍隊編制中,朝廷也就不管。

盡管天寒地凍,一行人依舊興致盎然,一路有說有笑,眾人過了桑幹水大橋,隱隱可見薊縣城墻,楊元慶馬鞭一指前方不遠處的驛站,對李靖笑道:“司馬看見那座館站沒有,我曾來過,當年我就在那座驛館中抓住了幽州總管竇抗,一晃過去七年了,就仿佛是昨天發生的事情,那些細節還歷歷在目。”

李靖捋須笑道:“將軍當年神勇讓人向往,不過我估計大家更願意進驛館去看看裏面餐堂的陳設,大夥兒說是不是?”

眾人轟然大笑,“李司馬說得極是!”

楊元慶呵呵一笑,“既然如此,咱們就去參觀驛館餐堂。”

盡管每個人都在想象著熱騰騰的肉湯,可地上結冰,行走艱難,眾人都不敢放開馬速,只得小步前行,很快,一行人便來到了驛館前。

驛丞已經聞訊出來,他驚訝地望著這一百多騎兵,以他十幾年職業敏感,他立刻判斷出,這一行人不是普通的赴遼東作戰者。

楊元慶卻認出了他,當初自己還從這個驛丞口中打探了不少關於竇抗的消息,還記得他姓王。

“王驛丞,還認識我嗎?”楊元慶翻身下馬笑道。

“你是……”

當初楊元慶還是一個十六歲的年輕小將,現在他已二十三歲,變化頗大,王驛丞只依稀有點印象,卻想不起他是誰了。

“七年前,我在你這裏抓過竇總管,還記得嗎?”

“你是楊將軍!”

王驛丞頓時想起來了,臉上露出笑容,忽然,他臉上笑容凝固住了,頭皮仿佛炸開一般,這個楊將軍不就是新任幽州總管嗎?

嚇得他慌忙跪下,“小人不知總管駕臨,無禮之極,求總管恕罪!”

楊元慶笑道:“既然知罪,還不趕緊去熬一鍋熱湯?”

“是!是!總管請進驛館歇息。”

王驛丞慌忙請楊元慶進驛館,他回頭對十幾名仆役大吼道:“總管到了,還不快去做飯?”

王驛丞上上下下頓時忙碌起來,楊元慶和手下們進了驛館,在大堂坐下休息,早有十幾名仆役如流水般給他們端來熱騰騰的辛辣湯,這是用鹿的骨架、肉末佐以生姜、枸杞和各種調料熬成,是去寒氣的上佳飲品,也是幽州一帶冬季特產。

楊元慶喝了一口湯,對阿思朵笑道:“怎麽樣,還喝得慣嗎?”

熱氣蒸騰,使阿思朵的俏臉更加嬌艷,她嫣然笑道:“其實草原也有,只是沒有這麽辛辣,就是純鹿肉湯,裏面還燉有鹿茸。”

阿思朵跟楊元慶已經一年多,漸漸習慣了中原的生活,原有的一點突厥口音已經完全消失,若不是她的碧眼,誰也想不到她會是突厥女子。

王驛丞在旁邊緊張道:“姑娘有所不知,大戶人家的辛辣湯裏也是要放鹿茸和人參,因為太昂貴,我們驛館往來人多,只能提供這種普通的辛辣湯,真是抱歉了。”

楊元慶笑道:“湯沒問題,你這個辛辣湯就很好,只是想問問你,涿郡附近可有什麽亂民造反的情況?”

王驛丞嘆息一聲,“天下郡縣都有造反,幽州在遼東戰役風口,怎會沒有?幽州一帶有兩支大的造反亂匪,一個是上谷郡的王拔須,自號漫天王,聚集萬人,在五回嶺占山為王,扼住了飛狐道,往來客商都要給買路錢,還有一個是盧明月,出身涿郡豪族,也聚集了萬余名各地送糧逃民,在北部燕山一帶,不過他們都在鄉村活動,自給自足,從不襲擊郡縣,所以影響不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