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六 鐵馬踏雪取河北 第四章 苛刻條件

盡管對方稱他為魏將軍,而不是皇帝,但魏刀兒此時一點都不在意,他就像要溺死的人忽然抓住一塊木頭一樣,臉上因激動而變得有些抽搐,傷疤也顯得格外猙獰,隋軍居然要和他談判。

他盡力克制住內心的激動,對劉崇運拱拱手道:“劉少卿請坐!”

劉崇運坐了下來,魏刀兒也坐下,他深深吸一口氣道:“劉少卿請說吧!楚王殿下是什麽條件?”

魏刀兒心裏明白,楊元慶的條件必定十分苛刻,他能否接受得了還是一回事,但至少他有了一線希望,魏刀兒十分緊張地注視著劉崇運。

劉崇運不緊不慢笑道:“這次我們東進,實際上是為了攻打幽州羅藝,所以們選擇了走飛狐道,我們已經拿下飛狐縣,兵臨易縣城下,想必魏將軍也知道了,我們的條件就是希望貴軍讓出上谷郡,那我們可以暫時停止攻打恒山郡。”

魏刀兒的心一下子懸了起來,對方的條件果然苛刻,竟然是讓出上谷郡,他一共只有兩個郡,讓出上谷郡後,他只剩下恒山郡,這未免有些太過分。

但魏刀兒也知道,對方進軍河北已經勢在必行,要麽對方打下上谷郡,要麽就是他讓出上谷郡,確實沒有第三條路可走,只是前不久竇建德還派使者告訴他,要他務必守住上谷郡和恒山郡,自己現在答應讓出上谷郡,叫他怎麽向竇建德交代?

魏刀兒背著手在宮殿內來回踱步,他心中著實拿不定主意,其實他還抱有一線希望,那就是竇建德來援助自己,如果他答應隋軍的條件,那麽竇建德援助的希望就完全喪失了。

這時,一名侍衛匆匆走進大殿,來到魏刀兒身邊低聲道:“王上,土門關傳來緊急消息,隋軍前鋒數千人已經通過井陘抵達了土門關,目前正和我們在土門關的守軍對峙。”

這個意外的消息令魏刀兒又驚又怒,對劉崇運怒斥道:“你們不是說不攻打恒山郡嗎?可你們的軍隊已經過了井陘,到土門關了,你怎麽解釋!”

劉崇運不慌不忙道:“我說得是只要你們讓出上谷郡,我們便可以暫時停止攻打恒山郡,可是現在魏將軍並沒有下令讓出上谷郡,隋軍當然不會停止用兵,魏將軍明白嗎?”

魏刀兒惡狠狠地盯著劉崇運,他當然明白,隋軍兵臨土門關,就是為配合眼前這個隋官給自己施壓,他心中恨極,半晌他才悻悻道:“如果我讓出上谷郡,那隋軍可退出井陘否?”

劉崇運微微一笑,“我們可以退到井陘關,那裏便是屬於河東地界了。”

魏刀兒無可奈何,從井陘關到土門關一段無險可守,實際上退和不退並沒有什麽區別,只不過是隋軍做的一個姿態,他沉吟片刻便道:“讓我考慮考慮,最遲明天上午答復劉少卿。”

……

易縣,一萬隋軍屯兵於北城,另有兩千隋軍守在易水河道,保護糧草的運輸暢通,秦瓊已經得到了楊元慶的信,知道楊元慶正利用政治手段壓迫魏刀兒的軍隊退出上谷郡,上兵伐謀,不戰而屈人之兵當然最好,秦瓊也是經驗豐富的大將,他沒有任何抵觸,而是積極配合楊元慶對敵軍進行政治施壓,他駐兵在北城外,將南城留給城中軍隊撤離。

北城外也一樣是白雪皚皚的世界,田野裏被一尺深的積雪覆蓋,在距離城墻約兩裏的一片原野裏,隋軍已經清理出一片空地,安營紮寨,一頂頂帳篷整齊有序排列,他們砍來樹木,在四周圍成一圈營柵,六座眺望塔高高矗立,一條小河從營盤內穿過,河面結了厚厚的冰層,隋軍鑿冰取水,忙碌地取水做飯。

隋軍在這裏紮營已經有十天,十天來隋軍沒有任何攻城的舉動,秦瓊依然在耐心地等待著時局的變化。

清晨,天色剛麻麻亮,一輛巨型投石器被百余名隋軍慢慢推出了大營,沿著小河光滑的冰面向城墻推移而去,城上的千余守軍立刻聚集過來,他們並沒有緊張害怕,而是帶著一種興奮的目光。

今天主將還沒有來,或許他們能拿到隋軍投來的文書,巨型投石器在距離城墻約兩百步外停下,安紮在原野上,百余隋兵一聲呐喊,挽拉投擲杆,其中一名隋軍士兵將一只巨大木殼球放進鋼兜,隨著一聲令下,長長的臂杆甩出,將巨大的木殼球向城內投擲而去,無數雙眼睛都盯住了這只木殼球。

這是十天來,隋軍第四次投擲宣傳單,前三次都沒有見到效果,秦瓊懷疑是被敵將沒收了,所以天還沒有亮,隋軍便執行第四次投擲。

木殼球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向城內飛去,這一次隋軍特地將木殼球的合扣松開,或許是風力太大的緣故,木殼球在半空中打開了,數千張宣傳單飄落而下,借著北風向城內紛紛揚揚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