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八 西風殘月冷沙場 第二十八章 時機成熟(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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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顆血淋淋的人頭掛上城墻,但王世充的心卻有些冷了,這十三顆人頭有沒有對三軍將士起到什麽震駭他不知道,但它們卻成了壓倒王世充內心的最後一根稻草。

王仁則匆匆奔上城頭,躬身施禮,“叔父找侄兒嗎?”

王世充負手凝望著遠方的隋軍大營,眼中顯得十分傷感,半晌,他才淡淡道:“你立刻渡河去告訴楊元慶,我答應他的條件,去除帝號。”

當天下午,王世充下詔,正式廢除帝號,改稱鄭王,所有宗室去除王爵,違禁物品一律燒毀,隨即,洛陽正式向隋朝請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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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還不需要王仁則來通報,就在王世充下詔廢除帝號一個時辰後,一只蒼鷹便將洛陽城內發生的大事傳到了河陽。

這個消息楊元慶已等候多時了,楊元慶當即下令軍隊渡河南下,千艘戰船滿載著五萬隋軍及數萬匹戰馬向黃河對岸駛去,千帆競發,壯觀異常。

此時已是六月下旬,但天氣依然是烈日炎炎,暑熱燎面,河面上有風,河風拂面,稍覺清涼,楊元慶頭戴金盔,身著鐵甲,腰挎戰刀,目光深邃地凝視著黃河南岸。

在他身邊站著兵部侍郎謝思禮,謝思禮同時出任征南行軍司馬,他低聲對楊元慶道:“殿下,卑職有點擔心李靖,他只有三萬軍,要分兵鎮守虎牢關,還要對陣李孝恭的八萬軍,是否會兵力不足?”

楊元慶點點頭,“這個問題我也考慮到了,我已命秦瓊分兵一萬給李靖,使他兵力到四萬,還有管城縣有數千郡兵,兵力勉強可以應對。”

停一下,楊元慶有些憂慮道:“其實我擔心的並不是李靖,我擔心的是南方蕭銑,李孝恭已出兵中原十幾天,他那邊卻沒有半點動靜,竟然沒有趁唐軍兵力空虛時奪回荊襄,我不明白他是在想什麽?我懷疑他們內部可能出了問題。”

說到這裏,楊元慶回頭問謝思禮,“你曾經出使過荊襄,從你的感覺,梁朝會出現什麽問題?”

謝思禮沉思一下道:“卑職和蕭銑談過兩次話,感覺此人疑心很重,不太容易相處,梁國人也是這樣說他,說他可以共患難,而不能同富貴,有梟雄的野心,卻無梟雄的胸襟。”

楊元慶也微微嘆息一聲,“當年王默對他忠心耿耿,為了南華會和他東奔西跑,可梁國建立,蕭銑卻首先將王默逼死,還有他手下起兵大將,都一一被他誅殺,元老殆盡,所以唐軍雖然只是攻破江陵,但整個梁朝卻舉國投降,就是這個原因,我就是擔心他不吸取教訓,痼疾重犯,如果是那樣,來護兒危矣!”

謝思禮默然,其實他想到的也是來護兒可能出問題了,功高震主,蕭銑豈能容他,如果唐朝再有心挑撥,梁國必然出現內訌,當真是做不成大事之人。

想到這,謝思禮感嘆道:“殿下就做得很好,胸襟寬闊,有容天下人之量,唯才是舉,這是我等的福氣。”

楊元慶苦笑一聲,“其實我的脾氣也是恩怨分明,當年對付賀若弼,對付宇文述,對付虞世基,都是少年心性,有仇必報,只是做了這個位子,自然而然性子就有了變化,有取天下之心,就必須有容天下人之量。”

他又回頭向西面望去,想到了勁敵李淵,“其實這一點李淵也做得很好,寬仁待人,不與民爭利,善於平衡,既能考慮關隴貴族的利益,也能兼顧到地方士族的得失,同時又心機慎密,深謀遠慮,李淵才是我最大的敵人。”

雖然這樣說,其實楊元慶也很清楚李淵的弱點,李淵此人表面寬容厚道,但內心卻陰毒狹隘,為了保住自己的皇位,甚至對自己的兒子也不相容。

歷史上,他扶植李世民制衡李建成,準李世民建天策府,使李世民漸漸坐大,當天下平定,他又想借李建成之手削李世民兵權,最後直接誘發了玄武門之變,世人只知玄武門之變是李大、李二相爭,殊不知背後卻是李淵在操縱一切。

就在楊元慶沉思之時,忽然有士兵指著前方河面大喊:“總管,前方有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