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奈何為賊(第2/3頁)

卻是左右燕青武松魯達之輩聽言,面色狠厲已然露出,殺氣十足。

盧俊義聽言一驚,卻是也想得明白,梁山的軍師,鄭智要殺之,自然合乎情理。盧俊義擡手示意一下李固,又示意一番在場眾人。

廳內所有人全部站起身,腳步繁雜之間,已然空無一人。

吳用哪裏聽不懂項上之物是什麽東西?項上不就是人頭?

只見吳用蹭的便站起身來,開口問道:“鄭相公要拿在下這條性命自然無妨,卻是也要死個明白!”

吳用自然不會如盧俊義那麽去想,鄭智要殺自己,可不會是因為自己是那梁山反賊的軍師。若是因為此事,吳用也活不到今天!

鄭智擡頭用眼神瞟了吳用一眼,反問:“學究當真不懂?若是學究當真不懂,如何能比賈詡?”

吳用聽得鄭智一提醒,腦中飛速運轉起來。

當真不懂?吳用當真不懂嗎?到得此時,吳用哪裏會想不透徹?只是沒有去想,更是不願往一種可能性去想!

此時鄭智已然提醒,也由不得吳用不想,梁山一步一步走到現在,出此滄州與鄭智相會,損失不小,卻是晁蓋吳用與近千精銳都安然回了梁山。

當初若要殺自己,對於鄭智來說不過舉手之勞,為何要放?

滄州尋朱仝,被鄭智麾下抓到牢獄之中,幾日就放,這又是為何?

兩萬官軍圍困梁山,寨門已破,梁山反倒勝利,鄭智卻是一兵未損,還殺了高俅。放任這反賊梁山,這又是為何?

事情到了今天這般地步,前後聯系之間,所有人都可以想不通,吳用卻是不可能想不通!吳用若是都想不通,何來梁山?

“養賊自重!養寇自肥!鄭相公才是那毒士!鄭相公乃真正的國之大賊也!”吳用伸手指著鄭智,已然知道自己命到絕時,梁山已肥待宰,也是自己命絕之時!

吳用雙手都在顫抖,苦心多年之梁山,如今卻是變成了鄭智晉身之資。

吳用不願認輸,再開口,言語都是顫抖:“鄭智,你當真以為勝券在握?如今梁山精兵可達兩萬,又有水泊環繞。滄州之兵不足萬,勝負還難料矣,即便我吳用死在大名府,你也休想得逞!”

“學究且坐,時候還早,酒菜尚未備好,不急。學究既問此話,心中自然有個計較,梁山想勝,不過是與命相爭,生機只在一線爾!”鄭智伸手把吳用拉坐在椅子之上。

“鄭智,你托大如此,我便在黃泉之下看你如何一敗塗地!”一個人即將面對生死,哪裏還能平淡如常,即便吳用也無法坦然。

鄭智也不多去解釋,只道:“已然到得此時,某之所以能勝,已然不是智計百出之事,便是某能知道你梁山還有什麽手段能用。”

此話不假,鄭智的先知先覺,是這場大棋之中至關重要的一點。

“即便戰陣相對,你我排兵布陣以敵,我梁山兩萬精兵,也不怕你!”吳用似乎還想據理力爭,爭的已然不是勝敗,而是自己的一線生機。

鄭智輕微搖了搖頭:“說你格局太小,視野狹窄,便在此處了。世面你當真沒有見過。兩軍對壘,就你梁山兩萬精兵?某一員大將,千余鐵騎,必然沖得你梁山軍陣變作一團亂麻?戰陣非你這個鄉村學究可作想象。戰與謀,似乎相合,終究還是兩件完全不同的事情。你懂小謀,卻是不懂大戰。”

鄭智能有心思慢慢與吳用言語相談,似乎也有一種對於千年名人的自我心理安慰。真要殺吳用,鄭智內心之中總認為該與之有一番深刻一些的交談。至於這交談的意義,也不需多想,便是只想與吳用聊上幾句。

“如此說來,你鄭智便是極懂得戰與謀?我吳用一生,作不出錦繡文章,考不得進士及第,卻是熟讀鬼谷縱橫、兵家典籍,日日考究人心,每日思索古往今來兵家戰事。不過是想在這世道留一個生而為人之尊嚴,不遠隨波逐流於歷史洪流。勝敗都在人為,再戰又能如何?你鄭智可保自己百勝不怠?”吳用終究在這最後時刻,把內心的驕傲表達的顯露無遺。讀書之人,有智之人,內心之中永遠有這麽一份並不示人的驕傲。

“你在鄉村山野之地,謀劃這國家縱橫之道?卻只看見村夫為鬥米爭鬥,村婦反復說著家長裏短,是為可笑!太平年間,你於山賊窩裏,謀劃兵家戰事,見的不過是打家劫舍,臉面義氣,更是可笑。成事不能蟄伏等候時機,縱橫不能有用武之地,兵事不能有施展之所,可悲也!”鄭智說得似乎有些激動起來,語調也加重了幾分。吳用興許是有才華的,卻是這才華不在該施展的地方。

大宋江山,隱患是不少,卻依舊是個太平盛世,太平盛世便沒有可以讓反叛者生長的空間。造反也不過會是曇花一現,這便是為何陳勝吳廣會敗,一個泥腿子劉邦能成的原因之一。世道未亂,匪寇終將只是匪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