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神宗皇帝與司馬光(第2/2頁)

武康城中,童貫親自吩咐今夜大排筵席,慶祝戰事順利。

幾番來去,觥籌交錯,童貫也是興致大起,開口說道:“最近一些時日總是會想起當年,想起當年在秦鳳的時候,也是這般連戰連捷,打得黨項羌人遠盾大漠。那一日入靈州城的景象歷歷在目。又想當年初上戰陣,與鄭智蔚茹河邊遭遇黨項金甲嵬名,那一日之後我便說這鄭將軍乃大宋第一勇將,今日再看,果然名不虛傳!”

眾人把酒言歡,皆聽得哈哈大笑,唯有米真務於末席笑不出口。楊可世更是接話道:“太尉,末將此生唯一遺憾的就是當年會州入西夏之時,不能親身隨鄭相公上陣殺敵,只能在熙河蘭湟出兵做一些收尾之事。今日得償所願,能與鄭相公同陣而戰,人生大幸也!”

鄭智聽得兩人這般誇獎,笑著拱手答道:“恩相與楊將軍過獎,過獎!皆是恩相領兵有方,用人得當。”

童貫看得鄭智笑著說過獎的模樣,笑道:“哈哈……鄭智這廝,上陣天下無敵,卻是做不好兩件事情。”

童貫喝了酒,連自己是個太監的事情都可以拿來說笑,此時鄭智自然知道童貫是要開口調笑自己,也就笑著默不作聲。卻是楊可世聽言疑惑問道:“太尉說的是那兩件事?”

“哈哈……鄭智這廝拍馬屁的功夫太差,永遠只是流於表面,教人一眼看破。這拍馬屁可是一門大學問,待得哪一日帶鄭智上朝堂之上見識一番,朝堂諸公的馬屁功夫那是滴水不漏,造詣高深。若是鄭智能學習一二,功力必然大漲!哈哈……”

楊可世聽言也是大笑不止,忙又問道:“太尉,那還有一事呢?”

“還有一事?還有一事便是這廝斂財的功力太差,賣酒賺點小錢便洋洋自得。養兵豈可無錢?這一點向我學習即可!學得幾分手段,必然也是日進鬥金。”童貫又道。

鄭智聽言,正想辯解兩句,魯達喝得正是興奮,反倒用破鑼嗓門先開了口:“誒……太尉此話差矣,我家哥哥近日也是功力倍漲,連搬空了幾座衙門府庫,賺了不少錢呢!不信你問問就知道了。”

魯達話語少了一些恭敬,但是也多了一份直爽,童貫聽言,連連擺手又笑問:“說他功力太差,你這黑廝還不樂意了。若不是手段差了,豈會被人告到東京去!幾分彈劾奏折都還留在禦史衙門裏壓著呢,雖然被那王黼壓制下來,卻是也被那王黼拿在手上當作一個籌碼,待得哪日用得上了,時機一到,豈會不做文章。”

鄭智本以為童貫是在調笑自己好玩,此時聽言才知童貫正是在教導自己。腦中也飛速運轉,當初為了節約時間,省時省事,直接縱兵搶掠,當真未想那麽多。在這件事情上目光當真還是短淺了一些,只想著王黼要仰仗童貫,也就不會拿自己這些事情怎麽樣,何況還有童貫在朝堂作保,又與趙佶結了善緣。事情萬無一失,此時聽來,這件事情當真為以後留下了隱患,這王黼事成之後得了勢,正是洋洋得意之時,蔡京都不放在眼裏,哪裏還會對童貫投鼠忌器。

“請教恩相,此事如何才算做得妥當?”鄭智開口問道,當時一切都過於倉促,實在未想太多。

童貫聽得鄭智態度,笑道:“此事簡單,強搶也不是不可,當初只是少做了一件事情。若是把衙門裏府庫的錢糧與來往賬目文書一並搬走,豈還有彈劾之事?”

鄭智一聽,恍然大悟。如今的主官,本就把衙門府庫當作自己的私庫來用,公私不分,賬目必然是有問題的。鄭智如此突然強搶,也就容不得這些主官重新做賬冊,無人追究也就沒什麽事情,一旦真上了朝堂,適用起了律法必然就是大罪。如此哪裏還有人敢去彈劾。

鄭智想到此處,實在有些後悔。處事做人,最重要的就是不留把柄。把柄一旦出去了,事情即便不發,也有清算的那一日,歷朝歷代被清算的權勢通天之人也不是一個兩個。

童貫看得鄭智後悔模樣,又出言安慰道:“事情既然已做下,也就不需瞻前顧後,有些人看似得勢,卻是也算不得什麽。自以為天下就他一人了,其實還差得遠。吃酒吃酒,不需擔心。”

正話反話皆由童貫來說,卻是也表達出童貫心中對於鄭智的看重。一來教鄭智滴水不漏的處事原則,二來也表達了自己護短之心,由不得他人拿鄭智怎麽樣。

當然也是童貫禦下之法,一番話語也把自己恩德之處用另外一種他人能接受的方式無形表達出來。

鄭智未去深想,開口感謝一番,擡杯去敬。腦中也還在回想頭前行事時候的紕漏,又想那斬殺縣令的事情,是不是也有另外一種更好的行事辦法。人從來不是生而知之,而是這般慢慢長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