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取舍與戰,無欲心死(第2/3頁)

李邦彥又想起了一人,這個人是如今東京城裏唯一一個還能在戰略之上出謀劃策的人。

李邦彥便也不多等,大早而起,急急忙忙出門去了童貫府中求見。

這一次童貫倒是沒有再裝病臥床,只是一副慵懶的模樣躺在院中的搖椅之上。

李邦彥進來,童貫甚至沒有起身行禮,只是說身體不便。身旁吳澤伺候著茶水之類。

李邦彥也不多問,見禮之後便道:“童太師,而今大局不妙,危險重重,此來便是想再與太師問上幾番對策。河北鄭智,再一次興兵南下,已然有篡奪之心,太師於戰陣多年,能謀善斷,運籌帷幄,還請童太師多多指教!”

李邦彥禮節周到,態度更是謙虛非常。

童貫擡頭看得李邦彥,擺了擺手道:“要說戰陣,某差種師道太多。能在西北得這些功勛,也皆賴種師道等人扶持協助。戰事也皆是他們定奪決斷。某一個宮闈太監出身,哪裏懂得多少戰陣之事。李相過獎了。”

此時一旁的吳澤聞言,本來有些擔憂的神色也輕松不少。想來這吳澤也有個人的立場,吳澤的立場便是鄭智。這一點就在這個表情變化上顯露無遺。

李邦彥急忙又道:“太師,如今可不比之前,如今這鄭智準備充分,便是要翻天覆地,這大宋一百六十年基業,豈能陷於反賊之手。還請太師出言一二,下官代表官家,代表天下的百姓拜謝太師恩德。”

童貫面色顯然不好看,便聽童貫說道:“便是種師道也死在宮內,此事東京傳得沸沸揚揚,放著謀戰之人枉死,卻是來問我一個太監。李相,不知你在這朝堂之上是如何當官的。”

童貫言語有譏諷之意,譏諷便也是童貫內心的不忿,童貫與種師道,畢竟舊識多年。童貫更是仗著種師道等人才有今日。種師道之死,童貫怎麽可能不氣憤。

李邦彥連忙起身往前幾步解釋道:“童太師可不得聽信市井謠言,要說種相公之死,乃是其自盡於官家面前,不存在絲毫謀害之事。此事下官便在當場,親眼得見種相公一頭撞死在案幾之上。官家也未逼迫與他,下官更是不曾為難於他。太師慧眼明鑒。”

李邦彥的態度已經好得不能再好了,當真有幾分能屈能伸的意思。

童貫斜眼看了一下,淺笑出聲:“哼哼……種師道大概是老糊塗了,便是要自己尋死。倒也說得過去!人老了,總是要糊塗的。”

李邦彥哪裏聽不出童貫的反諷之意,忙又道:“太師,此事涉及太上皇與陛下,實在不能解釋太多,但是童太師一定要相信下官,此事當真錯不在朝廷,更不在官家。”

童貫聞言,雙手撐著扶手,吳澤也是急忙來扶,便坐正了身形。沉聲又道:“此事旁人不知,卻是能瞞得住某?爾等為了權柄,陷種師道於不義。種師道忠心耿耿,卻被爾等玩弄於股掌之間。李相當真是好計策啊。如今心願得償,卻是又想著無人統兵禦敵。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童貫終於還是忍不住說出了心中的不爽利。

李邦彥面色已然陰晴不定,看著童貫,久久不語。有些事情被當面說破,便也是態度的表達。此時不論李邦彥怎麽說,這童貫大概也是不會如李邦彥的意願了。

便聽李邦彥開口說道:“童太師,你可知自己身處何處?又可知如今朝堂之上誰人做主?你若是同情那種師道,不知你可有種師道的赴死之心?”

李邦彥話語一改之前的謙卑,便是威脅,軟的不行,便要來硬的。

童貫聞言,眼神犀利看向李邦彥,竟然自己站起來了,幾步往前,步履穩健,口中直道:“老夫棺木已經造好,墓坑也挖好了,香火也托付了人。你個豎子小兒,算個什麽東西,豈敢在此如犬狗吠叫。老夫先死幾日,奈何橋還沒過,便也等得到你來相會!”

無欲便是無求,無欲則剛。心死豈能怕是!

李邦彥聞言怒不可遏,開口呵道:“閹狗,你以為如今還是頭前,還是你掌兵權之時?你若是一心求死,本相便成全了你。”

“世人皆罵某為閹狗,卻是你這小兒還上門來求閹狗,當真可笑。惱羞成怒,便也是你最後的悲鳴。不送!”童貫話音一落,大袖一揮,轉身就走。

“好,本相現在就入宮,今日就成全了你。”李邦彥氣得全身發抖,拂袖而去。

吳澤急忙幾步跟上童貫,心中大急,開口說道:“太師,何以得罪小人。大事不妙,太師快快換了衣裝,小的帶你逃出城去。”

童貫聞言,停住了腳步,看著吳澤開口道:“吳澤,你護衛某多年,一直忠心不二。今日到得這般地步,便是某對不住你。某也知道你與鄭智多有來往,你若是投到鄭智麾下,當也會有重用,某也就放心了。你走吧,某便在家中等著李邦彥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