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宋之南,燕之北(第2/2頁)

史進手持長槍,也親自站在城頭之上,不斷用剛剛打磨過的長槍捅刺那些想爬上城頭的女真人。

床弩發得幾箭,已然沒有了箭矢。嶽飛手上的三石硬弓不斷攢射,每一箭都能洞穿鐵甲,奪人性命。卻是嶽飛身後的箭筒也剩不下幾支羽箭了。更多的士卒早已把弩弓放到了一邊,拿起兵刃與蜂擁而上的女真人肉搏。

唯有那十幾門火炮,還再不斷怒號。操炮手不斷呼喝,招呼左右的士卒幫忙擡高炮身,把炮身後方高高墊起,讓炮口朝下,直射那些就在城頭之下的女真人。

身著重甲的滄州漢子,身著皮甲的黨項漢子,早已夾雜在了一起。羽箭射在鐵甲與皮甲之上,威力顯然是不一樣的。

無數的黨項漢子被密密麻麻的箭雨射倒在地,米真務一邊廝殺,一邊皺眉左右去看,看得睚呲欲裂。

“米真務,過來!”史進一聲大喊。

米真務就在史進不遠之處,聞言飛奔而來,便聽史進喊道:“你速到甕城西北角去,那裏有一處倉庫,裏面有一千六百套鐵甲,只有這麽多了。”

到得這般緊咬關頭,史進便也不得不這麽做,鄭智對於這些黨項人一直保持著戒備之心,史進自然也要貫徹鄭智的這個做法。卻是此時已然顧不得那麽多了。

米真務聞言大喜,人已轉頭奔去,口中還道:“多謝史將軍大恩!”

也不知這米真務到底是個什麽想法,要說米真務心中對鄭智恨不恨?自然是恨之入骨。

但是米真務對於鄭智交代的差事,從來都是舍命去搏,不敢有絲毫懈怠,更不敢有其余心思。

要說米真務忠心耿耿,卻是又不盡然。米真務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加強自己的實力,無時無刻不在想方設法加強麾下漢子的戰力。就如之前米真務主動開口找史進討要鐵甲,顯然就是這份心思。興許米真務心中還有個不能為外人道的夢,這個夢無外乎就是想要找回黨項人昔日的榮光。

米真務對於鄭智個人的情感,必然也是極為復雜的,既恨之入骨,又敬佩有加。既巴不得鄭智馬上就死,又對鄭智惟命是從。

人總是這般的矛盾與糾結。有一個名詞叫斯德哥爾摩綜合征,興許能解釋這種奇怪的心理。米真務潛意識裏大概又知道一個自己不願意接受的現實,這個現實便是知道自己逃不脫鄭智的手掌心。這便是一種被害人對於施暴者心理上的奇怪依靠。包括米真念,大概也是這種心理。

往城頭上湧去的女真人,心中帶著一股恨意,眼神中皆是無盡的怒火。憤怒這些宋狗竟然在完顏阿骨打駕崩的時候,做出那等不尊敬的事情。便是開戰前的事情,已然點燃了所有女真人的憤怒。

阿骨打乃是女真人的靈魂,靈魂受了不堪忍受的侮辱,死,便也就不可怕了。

女真人的這種心理,給城頭上守城的軍漢們帶來了巨大的壓力。這種壓力與頭前高麗人攻城太不一樣。

城頭上的滄州鐵甲,第一次面對這種真正的前仆後繼,所有人皆是眉頭緊皺,大氣都不敢出,手上的兵刃不斷往垛口之外砍刺。

整個城頭,皆籠罩著一股壓抑。

城外的鼓點越發緊密,攻城的女真人更是賣力,一具一具的鐵甲從長梯之上栽倒下去,又有一個一個的女真人飛速往上攀登。

便是整個長梯被手握長杆的敵軍推倒在地,不得片刻,那些摔得昏懵的女真人立馬就再一次把長梯支了起來,長梯之上瞬間又布滿了往上攀登的鐵甲。

巨大的沖撞車也推到了城門之外,幾十個女真漢子不斷前後來回推著巨大的樹幹撞擊著城門。每一次撞擊,木制的城門便會出現一個凹陷,木屑橫飛之下,露出城門之後的石頭土塊。

這座城門之後,早已壘起了土石混合的墻體,把這座城門堵得死死。

一個女真漢子攀到城垛之下,擡頭去看,正有一個滄州鐵甲俯身來刺,便見這個漢子一手抓住長梯橫木,另外一只手上的長槍閃電而出,往上去迎。

那居高臨下刺來的長槍被磕飛到一邊,那女真漢子的長槍速度驚人,瞬間又往上飛刺而去,便把上面探出來的一個人頭捅了一個對穿。

時機稍縱即逝,趁著後面的滄州軍漢還未補上空档之時,還在長梯上的女真漢子一聲大喝,人已翻飛起來,穩穩躍入了城墻之上。

完顏斡離不,已然第一個沖上了古北關口的城墻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