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拜訪臧家

“老大,真……真有這種活死人肉白骨的事?”

等回到會面的客棧,將遇到的事跟李通、陳到、單福三人一說,陳到頓時驚得目瞪口呆。

單福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說道,“既然是首領親身相試、親眼所見,哪還有假?”

陳到張著嘴愣了半響,喃喃說道,“乖乖,那不是比老大還厲害?”

張煌苦笑著撓了撓頭,他的確感覺有點尷尬,明明那唐周是個道行高深的奇士,可他卻有眼無珠,將對方誤認為是招搖撞騙的騙子,也幸虧唐周不跟他計較,否則,萬一當真激起了難民的憤怒,張煌還真說不準他是否能從那些憤怒的難民手中逃出來。

“不過首領,小生以為,首領還是莫要與那些人交涉過深……”

在沉吟了一番後,單福較為委婉地說出了心中的建議。

張煌還沒來得及說話,陳到卻已瞪大了眼睛,一臉愕然地問道,“為什麽?那些位仙師不是好人麽?”

“誰告訴你那些人就是好人了?”單福斜著眼睛不屑反駁道。

“為無助的難民施符水,救下無數條人命,這還不是好人?”陳到氣地整張臉憋得通紅,若是單福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大有與其拼命的架勢。

眼瞅著陳到激動的模樣,單福搖了搖頭,略帶譏諷地說道,“體健而無智,指的就是你這種頭腦簡單的家夥!你們這些人呐,就只看到事情的外在……得了,小生與你解釋這麽多做什麽?”說著,他轉頭望向張煌,壓低聲音問道,“首領想必能夠理解小生的意思。”

“收攬民心,居心叵測,是麽?”張煌反問道。

“一陣見血,一語中的!不愧是首領。”單福撫掌稱贊了一聲,然後故意瞥了一眼神色呆滯的陳到,這才細細剖析道:“根據首領對小生所說的那些判斷,小生以為,這太平道的野心,相當大!且說一點,那些人駁斥了‘天之道’……首領,天有姓焉?”

“天還有姓?”陳到一臉古怪地瞅著單福,似乎想看看後者是否得了失心瘋。

然而單福卻不理睬陳到,只是凝神看著張煌。

“姓劉!”張煌沉聲說道。

“不愧是首領!”單福又是敬服又是遺憾地望著張煌,敬服的是張煌想也不想也將這個問題的答案脫口而出,才思敏捷,不愧是他單福所選擇的跟隨對象;遺憾的是,連這種刁鉆的問題都難不倒張煌,那他單福何時才能真正地成為黑羽鴉的軍師,為張煌出謀劃策呢?

“怎麽姓劉了?怎麽就姓劉了?”不理解其中深意的陳到忍不住地問道。

可能是被陳到攪得有點不耐煩了,單福沒好氣地說道,“廢話!天子姓劉,天何以不姓劉?!你姓陳,你老子能跟本軍師姓麽?”

“我……去你的……”陳到氣弱地罵了一句,不過倒也沒好意思多說什麽,誰叫他不如面前的這兩位聰明呢。

見陳到總算是消停下來了,單福這才對張煌繼續說道,“如今的天乃劉姓,然而那太平軍卻直言駁斥天道無情,這豈不是說,皇家無情?再者,那句‘均天下之不勻’,這可是造反之詞啊!因此小生以為,這太平道居心叵測,恐有謀奪社稷之心,首領萬萬不可與其接觸過深,否則日後恐有禍事!”

“唔……”張煌點了點頭。盡管他不知為何記不清那唐周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物,但是太平道黃巾軍究竟是怎麽回事,他心中還是清楚的。單福的話沒有錯,太平道黃巾軍就是這個年代日後最大的反賊,在天下眾心依舊有大半向著漢王室的當今,與太平道黃巾軍接觸過深,確實不是一件好事。

屋子裏頓時安靜了下來,單福與陳到都沒有打擾張煌的沉思,這就使得墻角處那一陣梗咽的低泣難免傳入了三人耳中。

“先不說太平道……”

張煌無可奈何地望向了墻角,只見在墻角,李通手捧著那一疊銀票,滿臉悲傷,很難想象一位獨自一人殺死了三十余名灰燼山的年少豪俠,竟然會為了一疊銀票悲傷至哭泣。

“財迷,你有完沒完?”

也不知是注意到了張煌無可奈何的目光,還是純粹被李通這一陣哭哭啼啼攪得心火大起,單福沒好氣地說道。

“你懂個屁!”滿臉淚光的李通擡起頭來,咬著牙恨聲說道,“三百兩銀票啊!這可是三百兩銀票啊,咱這輩子都沒有過這麽多銀子,可到了咱口袋還不到十幾日,三百兩銀票貶了十之八九,你能理解我心中的感受麽?!”

張煌無力地扶了扶額頭,其實他早在與王大壯閑聊的時候,就意識到銀票貶值的消息會讓他隊伍中某個人受不了,這不,他一回到落腳的客棧,就見李通縮在墻角一陣哭嚎,哭嚎了近一個時辰也不見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