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風雨下的徐州(二)

徐州被呂布所取已過半月了……

負背雙手佇在書房門裏,陳登望著自家庭院中的那幾株草木輕嘆一聲。

“倘若呂、劉失和,內生爭執,恐怕非徐州之福啊……”

想了想,陳登徒步走出了自家府邸,朝著臨街不遠處一所大宅子走去。

[陶府]……

臨近那所宅子大門時,陳登仰頭望了一眼府門上的匾額,隨即朝著守在門外的兩名家仆拱手說道,“大爺與二爺可在府中?”

“原來是陳從事,”兩名家仆急忙過來與陳登見禮,恭敬說道,“大爺前些日子收拾了府邸細軟出城返鄉,僅留二爺在府中……小的陶賀,陳從事請!”

“不敢不敢。”陳登遜謝一聲,遂跟著那名叫做陶賀的陶家家仆步入府中。

入得陶府後,見府內庭院中堆滿了大包小包、家仆傭人寥寥無幾時,陳登微微皺了皺眉,低聲問道,“是這幾日麽?”

似乎是聽明白了陳登話中的含義,陶賀點頭說道,“府內上下已打點好行囊,至多三五日吧……”說著,他頓了頓,擡手再此說道,“此刻二爺想必是在書房,從事大人請!”

“請!”

轉過彎曲的庭廊,陳登步入東院的書房,只見屋內有一人正枕著雙手仰躺在靠椅之上,搖頭苦笑一聲。

“唔?”似乎是聽到有人走入的動靜,書房的男子微微直起身,瞥了眼門口,待見到陳登時,面上一愣,繼而戲謔笑道,“喲,這不是陳大人麽?幸會幸會!”

只見此名男子年歲二十上下,面如冠玉、目似星屑,端的是一表人才,美中不足的是他嘴角那一抹戲謔笑容,卻總是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陳登搖頭苦笑一聲,目視是家仆陶賀退下,繼而正色說道,“丹楊之行,子承已是準備妥當?”

他口中的子承,正是前徐州刺史陶謙膝下二子,陶應、陶子承。

“唔,差不多了,”陶應站起身來,隨手一指書房內的座椅,請陳登入座,隨即笑著說道,“我陶家本乃冀州丹楊人士,背井離鄉已有數十年,老頭子臨走之前囑咐過我兄弟二人,待他死後,攜棺木並家中財帛返鄉居住……故鄉之人,豈能做他鄉之鬼?”

“言之有理!”陳登點了點頭,隨即望了一眼書房內淩亂的書架與隨處擺置的書籍,輕笑說道,“子承此行莫不是有些匆忙?”

“可不是麽,”陶應輕笑一聲,帶著幾分戲謔笑道,“那支黑狼騎如此聲勢,倘若我這邊再慢條斯理,倘若被堵在城中,如何是好?”

“哦?子承亦知此軍?”

“略有耳聞吧!”

“呵呵,”陳登淡淡笑了笑,點頭說道,“此路騎兵雖此前籍籍無名,然實則兵鋒強盛,短短八日,攻下五縣、踏平兩關,此刻屯兵於青羊關,對我彭城虎視眈眈,實在是不得不防啊!”

“呼!”陶應長長吐了口氣,輕笑說道,“徐州有劉玄德兄弟三人,又有天下無雙的溫侯呂布,區區黑狼騎,何足道哉?”

陳登搖頭一笑,正色說道,“倘若僅僅是那黑狼騎,我徐州自然不懼,可是子承莫要忘了,袁術十余萬大軍已逼近我徐州,再者,曹操至今亦未有所動靜,倘若其二人在我徐州大鬧一場,即便是呂、劉聯手,恐怕也未見得能保徐州平安……”

“那麽你的意思呢?想要我做什麽?”陶應輕笑著問道。

只見陳登起身一拜,拱手說道,“登有個不情之請,想請兄暫緩返鄉幾日,助我徐州避過此劫?”

“啊?”陶應愣了愣,隨即哈哈大笑,搖頭說道,“元龍太高看我了,我陶應何以能助徐州避過此劫?”說著,他瞥拉一眼陳登,戲謔笑道,“就實說來吧,元龍,你道我等相識幾許,且用這般言語來匡我?”

只見陳登目視陶應半響,忽而面露微笑,輕笑說道,“罷罷罷!——倘若曹操、袁術相繼出兵,徐州恐不能保,登想請泰山寇為助!”

“臧霸麽?”陶應愣了愣,在思忖片刻後,搖頭說道,“就知你小子不會如此好心來為我送行!”說著,他在桌案上摸索了一番,隨即從中找出一番小印丟給陳登,沒好氣說道,“拿去吧,此乃老頭子私印,對他人而言或許不起作用,不過對於那臧霸……老頭子曾有恩於此人,你派人帶此物去泰山,找那臧霸,或許能起到幾分作用吧!”

“如此,多謝!”陳登也不客氣,將那小印收入懷中。

陳登很清楚,泰山寇並非真正的賊寇,其賊首臧霸,每每只有在泰山一帶缺糧的情況下才會組織賊軍南下搶掠徐州,徐州南境一線的重兵,便是為此而設。

但是後來,當陶謙了解到泰山寇的處境時,曾暗中將大批糧谷運到泰山一帶,也可以說他是為了保障徐州南境的穩定而這麽做,但不管怎麽說,這番舉動大大緩和了徐州與泰山寇的緊張關系,甚至於,陳登早前還看到過泰山寇賊首臧霸親自修書向陶謙道謝的信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