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夜襲的變故

初平二年十月十一日,曹操終於率大軍十二萬萬抵達徐州,早前夏侯惇、夏侯淵二人曾在泗水之南紮下營寨,與呂布大營相距二十裏,與袁術大營相距四十裏,三座大營成略斜的品字、隔江而對。

十二萬大軍抵達的動靜,要瞞過呂布那顯然是不可能的,是夜酉時,當呂布率數千精兵離開營寨,悄然潛近曹軍大營時,這一場直至黎明的夜襲便徐徐拉開了帷幕。

天色昏暗,在泗水下遊三十裏處,陳驀率領著其麾下三千黑狼騎徐徐由淺灘過河。

這兩日,因為呂布派遣遏制了泗水上遊源頭,在那裏建造了一座粗制的木質水壩,隔斷了大部分水勢,是故下遊的水很淺,水勢也並非很湍急,是故,即便是不怎麽擅長水性的黑狼騎,也能憑借戰馬的浮水特性悄然渡河。

只不過,穿著濕漉漉的衣服行走在夜風當中,那滋味可不怎麽好受。

“阿嚏!”寂靜的下遊傳來一聲噴嚏。

“禁聲!”黑狼騎副帥張燕轉頭望向傳來聲響的地方,卻見劉辟揉了揉鼻子,滿臉不渝地低聲說道,“真是活受罪!——那呂布究竟想怎樣,竟讓我等從下遊渡水過河,與那家夥一道不好麽?有我黑狼騎,管他曹操有十萬、還是百萬大軍,定當殺地他片甲不留!”

“閉嘴吧你!”張燕沒好氣地白了劉辟一眼,雖說他二人官職差地許多,一個是黑狼騎的副帥,一個卻只是一名都伯,但是他二人私下的關系卻不錯,唔,應該說,整個黑狼騎上下士卒的關系都很融洽,並沒有太過明顯的階級之分。

關於這一點,張白騎似乎有些無法忍受,曾幾次提醒過陳驀,畢竟在張白騎看來,黑狼騎實在是過於散漫了,雖說作戰能力不錯,訓練時也刻苦,但是平日裏的表現卻實在稱得上是毫無紀律,挑釁鬥毆比比皆是,更糟糕的是,有時竟連王充、李揚、吳昭等高級將領都參與其中,可以說,除了陳驀的副將、黑狼騎副帥王思以外,軍中盡是一些血氣方剛、好鬥好狠的莽夫之輩,甚至黑狼騎另外一名副帥張燕都不能免俗,但是陳驀對此並不是很在意。

與張白騎不同,陳驀是從小卒一步一步爬到如今這般地位的,比起張白騎,他更了解底層的士卒,在陳驀看來,軍中頻頻發生的挑釁鬥毆,那只是士卒之間為了發泄心中壓抑的一種手段,尤其是臨近大戰之前,有許多士卒根本無法想象自己是否能活到下一個日出日落,這份恐懼會化作強烈的壓力,倘若長時間地無法發泄、始終壓抑在心中,天長日久反而會出亂子,倒不如聽之任之。

當然了,這只是對普通的軍中士卒而言,至於黑狼騎軍中的鬥毆嘛,多半也只是好鬥好狠那一方面吧,尤其是當軍中士卒掌握氣之後,誰不想證明自己比其他人更勝一籌呢?更別說黑狼騎是一支由拳頭大小定軍職的隊伍,只要你實力夠強、作戰勇猛,那麽,哪怕你今日只是一個小卒,明日也照樣能官至將領,根本不看重什麽資歷、出身。

這在張白騎來看簡直就是胡鬧的軍規,卻異常地受到黑狼騎士卒的歡迎,以至於軍中士卒人人憋足了勁。

一番小小的喧鬧之後,軍中再次安靜下來,雖說穿著濕漉漉的衣甲行走在夜風當中實在過於有些寒冷,不過對於這支上下士卒都掌握著氣的軍隊來說,其實也並沒有什麽大礙,多半只是心情上的不爽罷了,畢竟人家呂布可是從距此二十裏的中下遊石橋上通過泗水的。

夜深人靜,隨著距離曹軍大營所在越來越近,黑狼騎的將士們終於一改方才的嬉笑散漫,逐漸繃緊了神經,從路過的林中折下一小段樹枝咬在口中,又取下了胯下戰馬胸甲上的鈴鐺。

人銜枚,馬去鈴,這道手續根本不需陳驀發號施令,從這一點便足以看出,黑狼騎確實是一支精銳,並不是指這支兵馬的作戰能力強,而是指軍中每一位士卒都能清楚地把握臨近敵軍時的那一份危機感。

縱觀天下諸多軍隊,能做到這等地步的,絕對不超過五支!

坐跨戰馬黑風走著走著,忽然,陳驀一勒馬韁,身旁副帥王思瞧見,當即擡起右手,只見不過前後數息,三千黑狼騎竟然盡皆勒馬站住了腳步,要知道在如此昏暗的情況下,後面的將士根本看不到王思的號令,他們只能憑借前面同澤的動作做出判斷,如果沒有高度集中注意力,是絕對無法做到這種地步的。

“好像……已經開始了!”張燕壓低聲音說了一句。

“唔!”陳驀點了點頭,傾聽著遠方從曹營方向隱約傳來的喊殺聲,不出意外,呂布已率領其麾下精兵率先襲擊了曹軍營寨,打破了此夜的寧靜。

“傳令下去,全軍散入林中,休要叫曹軍發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