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遭遇(二)

“篤篤篤……鐺!”

夜深了,黃州城內一片安靜,遠遠地,從街道的另外一頭走來一人,只見此人腋下夾有吊著燈籠的棍子,左手拿著鑼,右手拿著棒,一路敲打過來。

“天幹物燥,小心火燭……”

巡夜打更,這在古代是一種很常見的事,上至京畿,下至村縣,基本上都會有設置一些打更的人,在大多數情況下,都有當地的衙役或者兵勇擔當。

畢竟在古代,火災是一種常見而具有極大威脅的災難,往往一家失火,百戶遭殃,是故,當地的地方官都相當注意這方面的事。

“篤篤篤……鐺!”

隨著越來越近的鑼聲,那人漸漸走近了,看面容,竟然是白天與陳驀擦肩而過的那名老兵,只見這名老兵雖然看似只有四十上下,但是嘴邊的胡須已開始發白,盡顯一臉的蒼老之態,但令人驚訝的是,從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神中卻看不出一絲一毫的老態。

“唔……”

站在黃州城四字街頭朝著四周的昏暗處瞧了一眼,這位老兵在一家商鋪外的幹草堆上坐了下來,將腋下夾著的燈籠放在地上,又將手中的鑼在放在一旁,從懷中摸出一個裝酒的小葫蘆搖了搖頭,隨即皺了皺眉,又將那只小葫蘆又放回了懷中。

那個家夥,究竟是誰?

區區黃州彈丸之地,竟然隱居著如此的強者……

仿佛是想起了白天的事,老兵眼神一縮,不由皺緊了眉頭。

忽然,老兵的面前伸過來一只手,一只提著酒壺的手,這突如其來的驚嚇,叫這名老兵不禁渾身一顫,隨即擡起頭,沒好氣地望了一眼那個站在自己面前,一臉笑嘻嘻的家夥。

“忠叔,看這是什麽……”

只見白天與陳驀照面過的魏延笑嘻嘻地搖動著手中的酒壺,他似乎很是熱衷於看眼前的老者被勾起酒癮時的模樣。

“臭小子!”被稱為忠叔的老兵又好氣又好笑地一把奪過來,忍不住倒嘴裏咕嚕咕嚕灌了幾口,隨即暢快的吐出一口酒氣,露出一副滿足的模樣。

“對了,忠叔,剛才見你魂不守舍的,想什麽呢?”

“我說忠叔,您老也一大把年紀了,早點回去享清福得了,何必沒日沒夜的受這種苦呢?”猶豫了一下,魏延忍不住說道。

“享清福麽……”老兵聞言苦笑一聲,搖搖頭,長長嘆了口氣。

“對了,忠叔,你是荊州人士吧?”

“南陽。”

“南陽?那怎麽會跑到黃州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來?”魏延忍不住好奇問道。

“那你小子呢?你不是義陽人呢,來這裏做什麽?”

“我這不是得罪了人,被發配到這裏嘛!”魏延沒好氣地朝地吐了一口唾沫,隨即又用大拇指指著自己,頗為得意地說道,“別看我如今這般落魄,想當年,老子在襄陽當差,好歹也是當過都伯的……”

“哦,那還真是了不起啊……”平淡地接了一句,老兵舉起手中的酒壺又喝了一口。

“喂喂喂,”見自己的話沒有發揮出應有的效果,魏延顯然不是很滿意,沒好氣說道,“老子好心好意給你帶酒吃,你這老頭,怎麽這般說話?”

轉過頭來,見魏延一臉的不滿,老兵笑了,點點頭說道,“好好好,都伯大人的恩情,老頭子畢生難忘……”

“喂喂!”魏延沒好氣地望著老兵,繼而,忍不住自己也笑了出聲,也不知過了多久,魏延好奇問道,“忠叔,你家裏還有什麽人麽?”

“為何突然這麽問?”老兵的臉色微微一變,眼神中隱隱露出幾分悲傷與內疚。

然而粗心的魏延卻不曾瞧見,仍舊一臉興致勃勃地說道,“就是想問問,咱哥倆認識也有大半年了,我除了知道忠叔姓黃名忠字漢升外,其余的事,可一概不知啊,我可是什麽事都告訴你了……”

見魏延稱呼自己為忠叔,又說什麽哥倆,老兵,不,黃忠苦笑著搖了搖頭,隨即淡淡說道,“那是因為你這個人太容易得罪人了,堂堂縣尉,竟然連手底下衙役都擺不平……除了對我說,你還能對誰說去?”

“誰說老子擺不平那幫小崽子?”魏延瞪著眼睛說道。

黃忠聞言搖了搖頭,語重心長地說道,“文長,世間的事,並不是什麽都可以用拳頭來解決,這種事,如今你應該已經深有體會才是!”

魏延張了張嘴,啞口無言。

黃忠說得不錯,因為得罪人,魏延被發配到到了黃州,但怎麽說他好歹也是這黃州城僅有的兩名縣尉之一,要知道,縣尉負責治安捕盜等諸事,手底下掌著數十乃至百余名衙役。

雖說比不得魏延當初在襄陽軍中擔任都伯,但也算是個不小的官了,可惜的是,來黃州沒幾天,魏延便將當地衙門裏的人差不多都得罪幹凈了。